到了傍晚,吴四宝打电话信誓旦旦说绑票案也不是自己手下人做的,不过他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是绑匪的巢xue。
沪西忆定盘路四十五号,那可是歹土的中心位置,沪西情况极为复杂,八一三之后日本人占领这里,但租界巡捕房却又不愿意放弃利益,每天都派巡逻车在沪西宣示主权,后来有聪明人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成立一个沪西警察局,制服和租界巡捕房一样,再安排一个日本人做副局长来照顾日本的利益,自己来当这个局长,包娼护赌,金钱滚滚,这个人叫潘达,年龄不过三十岁,是上海滩的后起之秀。
沪西警察局名义恰巧李耀廷曾在潘达落魄的时候帮过他,也算有点jiāo情,当即驱车前往沪西长宁路警察局,陈子锟执意同车前往,拗不过他,只好同去。
沪西比十年前发达了许多,一条笔直的马路两旁尽是别墅洋楼、烟馆赌场,来来往往都是豪华汽车,李耀廷说,这条路上老实巴jiāo的老百姓基本没有,全都是赌徒。
曾经有个外jiāo官太太,把丈夫留下的两万美元和一百两黄金在一夜之间输光,走投无路只好自杀,这种故事层出不穷,赌场就是魔窟,把人变成鬼,把鬼变成厉鬼,每天却依然无数人乐此不疲。
“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冒险家的天xg就是赌博。”陈子锟下了这样的结论。
沪西警察局名义上属于上海市政fu,和租界工部局和日本军方都有千里万缕的联系,设在长宁路的警局总部气派十足,én前旗杆上悬着五sè国旗,穿黑警服的警察持枪站岗,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早已等在那里。
此人正是潘达,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岁年纪,yu树临风,貌比潘安,笑yy上前拉开车én:“李老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陈子锟不禁赞叹这个年轻人会做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做出这么大事情来,真是长江后ng推前ng,一代更比一代强。
潘达将他们迎进会客室,香烟、鸦片、香茗一应俱全,年轻的警察局长翘着二郎tui介绍起沪西的情况来:“……傅筱庵的上海市政fu开支,全靠沪西的红黄蓝白黑,红是红丸,黄是妓院,蓝是赌场,白是白粉,黑是鸦片,李老板这次来,是不是也想nong一张赌牌执照?有话直说,千万别客气。”
李耀廷道:“赌场烟馆是下游买卖,我一向不chā足,这次来是打听一些事情……”将事情原委慢慢道来,潘达眉头拧起:“忆定盘路四十五号,那是林之江的宅子啊,这个情报从哪里来?”
“吴四宝说的。”
“哦,这就对了,林之江枪法好,胆子大,已经隐隐威胁到吴四宝的地位,他俩之间有些龃龉,吴四宝这是借刀杀人。”
原来林之江原来是国民党特工人员,后来叛变投敌,投到七十六号丁默麾下,一山不容二虎,吴四宝多次挑衅,两人冲突不断,这次又想借李耀廷之手摆林之江一道,看来这个吴四宝也不象表面上那样有勇无谋。
潘达笑道:“这八成是佘爱珍的主意,这娘们鬼点子就是多,不过林之江确实做绑票买卖,租界有几桩案子都是他做的,这事儿来钱快,又没风险,比当杀手安全多了。”
李耀廷道:“潘局长和林之江关系怎么样,能不能居中说和一下,如果是他们绑的,省的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好说,我这就带你们去。”潘达很爽快,当即带了五个随从,开了两辆汽车,带着李耀廷等人直奔忆定盘路四十五号,这儿位于一条nong堂的最深处,nong堂口有背着步枪的岗哨,nong堂里面更是便衣探子云集,一看就是杀机四伏。
“这是防着吴四宝呢。”潘达笑道。
nong堂口岗哨看见沪西警察局的车牌,立刻放行,然后拿起电话机通知里面,等到了én口,林之江已经出来了,此人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干练彪悍,两眼杀气乍现,看到潘达却又满面笑容:“潘局长大驾光临,寒舍生辉啊。”
潘达向他引见:“这位是李老板。”
林之江斜眼看看李耀廷,似有不屑,略略点头:“哦,久仰。”
众人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潘达将来意说出,林之江大大咧咧道:“对,是抓了一个反日分子,案子已经报到上面去了,不好处理啊。”
李耀廷很是不悦,都是场面上hun的,还nong这些huā活,摆明看不起老前辈,他淡淡道:“说个数吧。”
林之江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数。”
“十万?”李耀廷略感惊讶,这帮货真敢叫价,以前浦东的土匪绑票,勒索个八千一万都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林之江鄙夷的笑笑,摇摇手指:“一百万。”<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