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 2)

 兰璇自开春就在尚书府一直住着,不回家。(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当家奶奶成日住在娘家,到底不像话,艾府派人三催四请,她还就是不回来。

峙逸无法,只得亲自去接,喻尚书掀着眼皮跟他不咸不淡的敷衍,峙逸始终直直站在那儿,连座儿都没有,喻尚书只当没看见。

峙逸自知这个岳父并不满意自己,但是为着宝贝女儿,又不得不同他周旋。

男人的心思,男人又岂会不知。

但他不知道的是,喻尚书为何如此讨厌他。

喻明伦讨厌艾峙逸,是因为当他看到艾峙逸的一眼,犹如在镜子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少年时的喻明伦,家境清寒,空有一身才学,为了出人头地,娶了当朝范首辅的女儿范文菊,范文菊不是不美,不是不温柔,但是喻明伦却恨她。如若不是为了娶范文菊,他不会抛弃自己心爱的表妹,表妹和他早有婚约,听说退亲,十七岁的她上吊自尽了。这些种种,范文菊却是不知道的。

位高权重的岳父、嚣张跋扈的岳母时时提点着他的一切不过是范家施舍的,他要好生待文菊,因着她是他的恩人。

恩人同妻子是不同的。

喻明伦觉着这恩人更像是他的恩客。

他出卖的自己的**与才华,换取富贵同荣华。

当他大权在握,范首辅行将入木的时候,范文菊那个女人也成为了他的前尘往事。

他将陌生的女人一个个娶进门,各种各样的,也许都不如范文菊那般才高贞静,傲骨铮铮,但是这些女人是属于他自己的,是臣服于他的,极大的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范文菊的话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瘦,渐渐的就咳血起来,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喻府的某个角落。

如今范首辅早已去世,范文菊也早在十几年前就郁郁而终,灰飞烟灭了。

喻尚书却忘不了彼时那个午后,在喧嚣乐声中,同旁人觥筹交错,身边的美姬娇弱妖娆,眼睛里充满了谄媚与讨好。他想,他当年一定也是这般看着范文菊的,一样的眼神,让他满足。

侍婢捧上一碗徽州芝麻糊,一个官员哈巴狗一般的谄媚道:“喻大人,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喻明伦正待要吃,管家就急火火的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道:“喻大人,范夫人去世了。”

范文菊的死,对他的人生不是没有影响的。那碗芝麻糊变成了苦的。他平生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喻明伦小时候穷,唯一的嗜好是吃芝麻糊,范文菊虽是首辅千金,却不娇气,总是亲手为他做芝麻糊,自己筛自己磨,她做的芝麻糊比家乡的味道还要醇厚香甜。

喻明伦当年,每次从衙门回家都要吃上一碗。

他现在却看也不能再看芝麻糊一眼了。只要一吃这个,想起范文菊,他的心像被活剐一般疼。

喻明伦不喜欢艾峙逸,但是喻兰璇却着了魔一般的喜欢,寻死觅活,他也没有办法。心下苦笑,这莫不是报应。自己的掌上明珠,却爱上了一个如自己一般的男人。

好在兰璇性子不似范文菊那般傻气,他这个女儿还是很会为自己着想的。

各人自有各人命数。

喻明伦这般安慰自己。

但是看见一向好强的女儿挺着大肚子哀哀哭泣的样子,他心里还是难过。

他知道艾峙逸不爱兰璇,但是只要兰璇觉着他爱她就够了。

做父亲的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喻明伦提点了艾峙逸几句,虽然不敢说重话,怕艾峙逸这种小心眼的人心里存了恨,却也故意冷淡着他,只想给他提个醒。

说了几句,兰璇就出来了。

穿着一身十二幅的百蝶穿花绯底长裙,妆容精致,头上一枚小小的金凤簪,缀着长长的红珊瑚珠子,在鬓边摆荡。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妙目含嗔:“爹~你别为难他了。”

兰璇的娘亲苏姨娘也随后跟了出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虽然年过四旬,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出头,涂满蔻丹的长指甲翘做兰花指着兰璇:“看看,见不到的时候,可劲儿的数落,见了真人了,却连爹娘都不顾了。”

兰璇嘟着嘴往峙逸身边靠,撒娇:“娘,瞎说,哪有!”

苏氏叹息:“这孩子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但是峙逸啊,她也有孕在身,你多少让让她,不同她计较才是。”

峙逸心中无比荒凉,脸上却笑着,拉着兰璇的手,对喻明伦、苏姨娘道:“这些日子麻烦父亲母亲了。”

抬起头看到喻明伦那双看透世事的老眼,并不畏惧。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没了话说。

兰璇端在那儿,等着峙逸去哄她,峙逸却始终一言不发。

兰璇本来听说他亲自来接她,心里还是高兴的,此时却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一般。忽而诡异一笑:“东屋那个,怎么样了?”

峙逸没说话,眼睛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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