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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妹妹去世的那一天,陈阳的嘴角露出掩饰不住的苦涩。
崔正源一惊,深感不可思议。
原本他还以为陈阳的妹妹是得了什么绝症呢,孰料居然只是简单的高烧。
现在的这个时代,高烧真的不算是疑难杂症。几乎只要送医及时,病愈根本没什么悬念。
不过陈阳的话告诉了他答案,也让他感觉到天意弄人。
陈阳的语气舒缓而深远,带着记忆犹新的伤痛。“至今我还记得那一天,鄂省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雪。铺天盖地的雪花把山啊河啊什么的,都染成了白色。只一天一夜的时间,积雪就过了膝盖。”
听到这里,崔正源也不禁产生了悲观的情绪。
前面陈阳可是说过,他家是一个山村。那个时代的农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医疗条件。碰到重症高烧并发脑膜炎这种危急情况,只能把患者送到县城的医才行。
可问题是,暴雪的天气,肯定是大雪封山,寸步难行。加上陈阳的家里距离县城非常的遥远,换做任何人都不看好最终的结果。
陈阳趴在窗台上,脑袋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懊悔跟自责,充满了负疚感。“平时我们都很注意小妹的健康情况的,根本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为什么就起了高烧?原本爸爸、妈妈用了土办法给她降温。可谁知道到了晚上的时候,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了。最后还是老村长看出不对了。让我们赶紧把小妹送到县医去。”
听了这里,崔正源心里一声哀叹。
那个时代的农村人根本没有多少文化水平,一般碰到个头疼脑热的情况,都是就地取材使用土办法解决。
虽然以往先辈的经验可以化解困厄,但也不是没有因此延误治疗而导致情况恶化出现。
很显然,陈阳的妹妹就遇到了这种让他懊悔终生的情况。
陈阳终于迎来了爆发,一只手拼命地捶着栏杆,嘴里向上苍控诉着不公。“可是偏偏大雪把山路封了。村子里的拖拉机根本没法开出去。实在没办法,我和爸爸两个人只好连夜背着小妹向县城出发。可是太远了,哪怕我们一刻也不敢休息。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小妹……小妹……她……她就再也没有……再也没有醒过来。”
话没说完,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就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是啊,换做是谁亲眼见到自己最亲的亲人在眼前去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恐怕都会像他一样的伤心欲绝。
最起码崔正源自己就不敢想象,始源或者智源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会变的多么的疯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
崔正源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么一种结果。头一次见到有人在他面前这么伤心的哭泣。弄得他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踌躇了半晌,才轻轻地在陈阳的背上拍了拍,劝慰道:“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妹妹在天有灵。看到你依旧在伤心,她也会难过的。”
陈阳又哭了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一惊肿成了桃子。“对不起常务,我实在太激动了。”
崔正源此时就显得宽容多了,之前火冒三丈的模样消失不见。“没关系,你的遭遇换做别人还不如你坚强呢。”
陈阳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擦掉,解释道:“我只是看到泰妍,就会想起一惊去世的妹妹。常务,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崔正源是真的犹豫了,他在工作上很少把私情带进来。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多余的情绪所引导,失去正确的判断。
可是陈阳的故事很明显惹人同情,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未免实在冷血。
但他也怕陈阳虽然此时是把泰妍当作妹妹看待,可是天长地久的相处下来,会冒出不该有的情愫。
男女之情,最扛不过天长地久的相处。
头一次为一件事情如此纠结,导致崔正源的脑子急速地运转起来。
一边是即将出道的泰妍,未来前途光明;一边是苦情的陈阳,故事感人至深。
如何做到平衡,可是一件相当为难的事情。
陈阳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他希望的,就全看崔正源接下来的决定了。
这种被人决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心里忍受着煎熬等着宣判。
时间在这一刻分外的漫长,好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在滴答滴答。
终于崔正源下定了决心,看向陈阳的目光也带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