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长安城东的延兴门外是笔直的官道,可一直通向帝国东南方直到长江边,白日里络绎不绝的车马往来奔驰,除了湖广的商贾贩卖特产外,更多的是进京朝圣、外放出京的官员亲眷,这时节没赶上秋韪科考,士子们大多聚集城北的渭水边折柳吟诗,所以延兴门外驶出三队马车时会显得凄凉些。
十里外停靠在一起,三队马车上分别下来一个老者,他们将在这里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或许,此生都将再不会见面,攀爬一生实在也太累了,攀到最高处也确实该往下走了,只不过没想到不是缓缓走下来的,是一骨碌滚下来。三人互相拱拱手对视着只剩下苦笑,只有在穿起布衣的此时才能坦诚的聊一聊。
“老夫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倒也不算亏。哈哈!”杜暹从无奈走出来,抖一抖布衣反而豁达了。
“老夫可亏喽!告病在家不搀和还把老夫扯进来,吃你俩的瓜落儿!”源乾曜用手点指二人,没好气的说:“当初就是听了你俩的蠢话不去攀附任何皇子,到头还是挡了人家的路,只是被踢开时连个说情的都不会有喽!”
李元纮冷哼一声不屑道:“得了吧,还看不出来?根本就是陛下顺水推舟了,从高祖开国到如今有多少人当过宰辅了?数都数不清!像你源乾曜坐九年的可有一手之数?”
“只是连个刺史都不给,哪怕给个别驾、司马呢也算是个吃饭的碗,唉,皇上怎么越发小气了。”杜暹是真的看开了,从宰相到平民,这样的人生经历也不是谁都能体验到的,眉毛轻挑笑道:“幸好老夫存了一车书,回乡做个教书先生应该还能胜任。”
“早知道有落魄至此的一天,在位时真该贪墨些,呵呵,”李元纮不忘自嘲道:“真想看看说老夫侵占的良田到底在哪儿?也好能够安度晚年嘛!”
源乾曜拱手道别:“行啦,余生不多,也不差那几亩良田了。老夫子嗣中为官者众多,倒是衣食无忧,两位就别羡慕了,哈哈!”
源乾曜刚要转身上车,却见城门那边烟尘滚滚,几匹奔马明显就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还没等手搭凉棚观望,人已经到了面前可以清楚看到了,竟然是刚刚荣升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宇文融。今天的宇文融终于跃身高头大马,趾高气昂的特意穿戴了三老最为熟悉的紫袍,金鱼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颠簸上下跳跃。
“吁……三位大人慢走,宇文融特来敬三位一杯!”宇文融直到近前了才猛地拉住青骢马的缰绳,“哒哒哒”卷起的黄土肆无忌惮的扑入三老的眼眸和口鼻,只见宇文融跳将下来时特意潇洒的半空中翻转一圈,很明显是在告诉源乾曜之流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就是好。
“我三人从寒门中来复归寒门中去,当不得宇文家族的美酒吧!”源乾曜咳嗽一通才道,并不伸手接取宇文融身后递来的暴土扬长的酒杯。宇文家的奴仆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干脆就收起了酒盏,丝毫没有真心相劝的意图。
宇文融掸掸自己的崭新紫袍,边掸着边开口:“哎呀,也好,三位的年纪还是少饮些好,呵呵,这次取而代之也让鄙人始料不及,竟然没有和几位共事请教的机会真是遗憾啊,宇文家族准备了些银钱给三位老大人旅途之用,虽然不多聊表寸心,呵呵,但愿三位能安然归乡……来呀,呈上!”
奴仆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竟然只放了三吊钱!若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一吊钱足够千里奔波之用了。但对于拖家带口的三位曾经的宰相,这就等于施舍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