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听了,发出一阵嗡嗡之声,人人各怀心思,因处置一大王族牵连朝局太大,谁也不敢轻易出声。
过了一会儿,“怎么?众卿没人有意见吗?”萧若慢悠悠道,再要没有人吱声,他就自个儿拍板了。
大将军李岳大步出列,走到殿心,躬身道:“启奏皇上,谋逆乃十恶不赦之罪,按律该当诛灭九族,若不明正典刑,不足以警示天下,以儆效尤!臣请皇上莫存妇人之仁,将齐氏一族依律诛杀。”
话音一落,群臣中零零星星响起一些附议之声。萧若不置可否。
东海王石忠出列道:“启奏皇上,事出有因,不可一概而论,齐业一案经查实齐家确未参与,株连之刑不宜太过,以伤天和,再者念在齐氏历代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微臣请皇上圣心宽仁,从轻发落。”
这回群臣中附议之声多了些。不少人有兔死狐悲的感觉,毕竟不希望看见齐家的下场太惨。
“丞相以为如何?”萧若问道。
丞相赵牧沉吟一番,道:“微臣以为皇上的发落极为妥当,既严峻刑法,又给他们一族留了一条活路。但……抄没齐家家产后,让齐氏一大家族流落街头,恐怕有失朝廷颜面,更使天下有功之臣寒心,臣请皇上网开一面,只夺爵罢职即可,不要抄家。”
萧若心下冷笑,这些个豪门大阀家家富可敌国,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非同小可,今番说什么也要借机抄了齐家,他们的财富哪里来的?说到底还不是民脂民膏,抄得钱财充入国库,正好减轻目前财政危机,间接减轻百姓负担,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萧若道:“那便这样,朕特赐宅邸一所于齐家,供他们举族迁出王府安顿。另外,念齐枯云年事已高,为朝廷操劳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贬为庶民了,只降爵为侯,但是不再允许他们家世袭爵位。其余依照原议。众卿可有异议?”
“吾皇圣明!”丞相见好就收,当先高呼道。石忠也没有异议,群臣多表赞同,大将军李岳只得接受。
萧若便安排御林军将领郭大虎率人去查抄白江王府,同时命令将天牢中关押的齐家人都放出来。
“下面,朕要宣布一件大事。”萧若高声朗朗道,威严的目光在大殿扫过一圈,群臣屏息以待,金銮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朕昨晚做了一个大吉之梦,梦见太祖皇帝托梦给朕……”萧若说到这里,两手高高抬起向虚空一抱拳,满脸庄严肃穆,群臣无人敢等闲视之。续道:“太祖皇帝说朕是我朝命定的中兴之主,祖宗在天有灵,特以重宝赐于朕,助朕成就大业,要朕于近日去庐山之颠祭祖,之后,祖宗所赐重宝便会出现于世。是以,朕要亲自去江南巡视一趟。”
群臣听得面面相觑,人人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骇之色,半晌作声不得。
萧若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然不便告诉他们真实原因,就杜撰出一些充满神秘色彩的东西,反正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迷信,越是神神怪怪的事物,他们就越容易产生敬畏之情——尤其发生在号称上天之子的皇帝身上。
这件事对文武百官来说太过意外,众臣发出一阵嗡嗡低语之声,人群中也不知哪个高呼一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祥瑞,此乃我朝中兴之兆,社稷之福!”
众臣一听,谁也不甘人后,纷纷附和贺喜,一时间吉祥话如潮,歌功谀词泛滥,大殿中一片欢声笑语,仿佛当真国泰民安了一样。
萧若肚里暗笑,这些个高官重臣正经本事没多少,说到歌功颂德拍马屁,那是不放过任何机会。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在这等气氛下,有人想反对也不敢说口了,要是说出一句晦气话,那才是大煞风景,没的惹人嫌恶。
群臣祝贺了好一番工夫,声音方才渐渐低了下来,丞相出列道:“启禀皇上,天子出巡非同小可,卤簿车驾,恐非短时之内所能备妥。况且,恩科大比定在六月下旬,距今不足两个月,微臣建议待六月大比之后,挑选个黄道吉日,再行南巡。”
萧若一挥衣袖,道:“丞相多虑了。朕此次南巡,非为游山玩水,祭祖起宝之后,即行返京。京城开封地处河南,距江南并不算多远,一个多月时间足以往返,误不了今年恩科大比。何况既有祖宗托梦相招,当然是越快越好,朕不欲劳师动众,繁文缛节一概免除,朕只要御林军二万二千名将士随朕南巡即可,明日一早启程……”
“明日?”皇帝此言很出群臣意料之外,想不到皇帝说做就要做,恁般性急,不过想想皇帝少年心性,以前只带两个太监悄悄溜出京城游玩的荒唐事也没少做,也就不足为奇了。
萧若续道:“朕此次南巡,因要于山颠祭祖祭天,仪式隆重,请京城朝中所有王爷们、侯爷们、及三品以上大员随朕南巡,谁也不许借故推迟不去,返京之后人人皆有封赏。”他心下悄悄转动着不可告人的杀机。
群臣们面色各异,稍稍议论一下,大将军出言道:“启禀皇上,朝廷高官全部随皇上南巡,那朝廷大事由谁来决断?”
萧若淡淡一笑,道:“大将军无须为此忧虑,京城离江南路途有限,每日各地呈上来的奏章军报,可直接送交于朕,朕在路上随时可以批阅奏章,何况朝中重臣也都在南巡队伍中,途中大可各司其职,决计误不了国事。”
群臣便没有声音了,他们虽觉得明日就南巡,不免有些轻率,但少年皇帝执意如此,他们也不好多劝。
萧若起身道:“朕意已决,众卿无须多言!凡三品以上重臣,作速回家准备准备,明日一早随朕下江南……退朝!”说完,拂袖退入侧殿。
群臣一齐跪拜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