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南城外的小山坳中,那座破屋依旧敞亮通风,少爷苏问蹲在火盆旁,口中嚷嚷着至今还未回来的小仆人,没了度日的钱粮,七贵只得再去猎户们那里讨个打下手的活路,心念着这得什么时候才凑得齐去京都的钱,好在如今少爷不用再是躺在床上,无需时时挂念。
山坳虽然冷清,可那松针树林确实讨喜,满目银白偏偏这里多出一抹新绿,只见一衣着华贵锦裘,脖间缠着一条火红狐身的富家公子信步赏景,腰间悬挂的白玉坠子竟白过满天霜花,可见价值斐然。
公子缓步停在那座木屋前,脸上的惬意有些收敛,看多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他,这次出行见识了寻常百姓家的木屋青瓦,如此简陋的居室倒真是第一次。
“想不到在我的封地内竟还有如此贫穷的人家,是我的过失。”
“铛铛铛。”
抬手敲了敲那似乎稍用些力气就能拆卸下来的木门上,轻声问道:“屋里有人吗?”
开门的少年望着屋外的公子,可脸色却不是多好看,口中骂了声,“我还以为是七贵回来了,没钱施舍,滚。”说罢竟是毫无道理的将门猛地一关,可怜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挡风家伙,被这么一撞,房顶的雪整个坠了下来。
脸面僵在一处的富家公子甚至来不及多说二句,就吃了一记闭门羹,而且还是如此生硬的闭门羹,尤其是最后那句没钱施舍,以及那声清新脱俗的滚字,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位整个沧州都找不出一个敢对他大声说话的人物。
强忍着怒意的公子再次敲了敲木门,开门的依旧是那个气急败坏的少年,只不过这一次公子早有准备,在对方快要关门的瞬间,一锭白银卡在了门缝里。
游历了一月的他总算理解了什么叫做富家白银当作土,贫家一文也是金的道理,还没有遇见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
果然,对方的动作戛然而止,公子脸上露出了早已备好的笑容,只可惜笑意还未绽放,就再次凝固成一团,房门又一次重重的关上,唯一不同的是,手里的银子也不见了。
“刁民。”
穷山恶水出刁民,可这好山好水的民似乎更刁,文雅的公子终于怒了,大叫了一声,一掌拍在木门之上,诡异的力道从掌心逼出,木门轰的一声四分五裂,空气中聚而不散的凌厉波动卷起漫天的霜雪涌入屋中,惊得火盆边的少年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你,你想干嘛!”
刁民踢了踢脚下已经被风雪填满的火盆,脸上有些惊恐的看着从屋外走来的富家公子,可出口的下一句险些让对方飘逸的身姿闪了腰。
“门三十两,赔我。”
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公子又一脚踏在地上,诡异的画面再度出现,地面生生凹下去三四寸深的的脚印,这下刁民再不敢说出赔地的混账话,入世不深并不代表脑子不好,一掌门,一脚地,足以说明了问题。
“请坐。”
比翻书还要迅速的转折被他演绎的丝丝入扣,让对方好不容易攒到极限的火气顺着屁股全都倾泻在了那张整座木屋里唯一看的过眼的小竹椅上。
这时,七贵回来了,老远便看见大开的房门,似乎也忘了那挡风家伙的存在,进了屋第一眼便瞅见了坐在正中的富家公子,当即把手中的山鸡一丢,跟那刁民一样的口气喝到,“你谁啊!谁允许你坐我的凳子。”
再好脾气的公子也忍不住横了眉毛,好在那刁民反应够快,一个箭步跨过来,七贵来不及赞叹一声少爷今天怎么动作这么利索,就被一个拐肘拉到了屋外。
再回来时,两人脸上的笑意比春初开的花还要灿烂,眼睛都快眯成缝了,富家公子摆了摆坐姿,贵态十足,轻咳了一声,正要拿出平时使唤下人的口气,苏问已经端好一杯茶站在了身前。
只可惜茶还没打湿嘴唇,身后的黑棍已经下来了,可怜行走江湖许久始终潇洒飘然的岐王殿下,竟是在这两个瘦弱的刁民手中翻了阴沟。
“少爷,你为啥叫我打晕他。”
“嘿嘿,我想吃糖葫芦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