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身灵气不断被杀手的杀意所调动,那柄朴刀上所凝结的威势也在层层叠增,咔嚓,用竹条编成床板仿佛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压迫力而出现了裂纹,苏问双眼一眯,知道不能再让对方这样持续下去,手中的朴刀横劈了出去,好比落入池塘中的秋叶泛起阵阵波纹,凝聚的灵力被刀锋震出一层涟漪,可对于苏问而言却像是砍入了一面土墙动弹不得。
对方也动了,只见杀手一记迅猛的拔刀,极具锋利的气刃破开了空间,阻隔苏问的天地灵气在一瞬间竟受其调动一般直逼而来。
七贵一个箭步冲出,没有选择援助苏问,而是如之前那次,趁对方全力出手时攻其不备,只是伤口的痛楚仍然触动着紧绷的神经,在他动手的瞬间,杀手就已经做出了反应,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并不算很快的一刀用以偷袭尚可,一旦对方有了防备,那么所有的掩饰都是徒劳。
横转的刀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不可否认这位略显自负的杀手的确具备自负的本钱,能够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将每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可见在这次之前,那把朴刀应该斩下了不少的脑袋。
和只是接到一张黄纸就敢拦路截杀,为了几千两赏银冲昏头脑的壮汉不同,这次的杀手有资格知道更多,至少他清楚给自己下达命令的主子是谁。
刀口破开皮肉,血腥的气息再度弥漫空气,小仆人被晒得略微发黑的脸庞骤然惨白,雀斑因为痛楚被挤到了一处,这一刀并不致命,伤口甚至比起对方腹部的伤势都显得微不足道,可对于那副瘦弱的身躯来说真的很长。
“七贵。”苏问惊呼出声,同样的刀口尽管不在同样的位置,仍然让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最不愿意记起的画面,脸上沾染了两滴温暖的液体,和之前沾染在脸颊上的血迹融为一处。
“结束了。”杀手再次挥刀,没有挥向已经失去行动的小仆人,而是失神僵硬的苏问,盘绕的灵气吹开了他散乱的头发,一张阴森凶恶的面孔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朴刀反射的光芒从苏问的头顶滑落,直到映在了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直到脖子上传来的痛楚。
血腥,殷红伴随着难忍的痛楚冲入脑海,在那一瞬间苏问的视野恍惚,眼前没有锋利的朴刀,没有狰狞的面孔,也不再是那座简陋的茅草屋。
金碧辉煌的宫宇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投散着神迹的霞光,似乎比那座他从未见过,却向往已久的皇城还要雄伟,一尊直逼天际石碑垂下巨大的阴影将自己笼罩着,他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一声娇嫩的嗔怒止住。
“你怎敢擅闯圣人的居所。”
苏问回过头,却发现空无一人,突然身边的场景开始变化,宫宇破败,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模糊身影将自己围在中间,看不清面孔,却能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狂笑。
一股痛彻心扉的疼痛骤然间从四肢百骸涌现,好似每一寸肌肤都被人用碾盘碾磨,他想叫却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模糊的影像渐渐消失,周遭陌生的世界出现崩塌,直到一片混沌,一颗巨大的血色骷髅占绝了整个空间。
是梦吗?可哪有如此真是的梦境,混沌退去,那颗巨大的骷髅依旧垂在天空中,没有皮肉相连的下颚在发笑,大地上如同蚂蚁大小的凡人仰望天空,却不惧怕那骷髅的存在,他们也在笑,刹那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笑声,可这笑声并不好听,似嘲笑,似欢喜,似雀跃,却让苏问感觉每一寸身体都在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
天空裂开,一条赤红色的瀑布从裂缝中涌下,大地被血水淹没,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三十六根石柱窜天而起,将整个天都化作一个牢笼,人们如同琥珀中被封存的躯体,僵硬在那片血海之中,没有呼吸,没有生机,骷髅也被淹没,天与地分不出界限,只剩下无比刺眼的腥红。
终于苏问看到了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座石台上,诡异的纹路画满周身,血水淹没而来,他想跑,可石台上的自己如同死去一般一动不动,冰冷的海水像针似的刺入身体,没有疼痛,可心里却催生出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悲伤,忧愁,迷惑,悔恨......
血水不断涌入,最终整个天地的血水融入到那具微不足道的躯体中,天地重新分明了界限,被释放而出的凡人脸上露出敬畏的神情,他们拜谢上苍,拜谢那颗巨大的血色骷髅,苏问感觉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沉重的手脚,沉重的呼吸,沉重的眼皮,直到所有的感觉因为沉重而散去,耳边似乎又会回荡起了阵阵笑声。
模糊的视野终于变得清晰,脖子上的伤口也很清晰,那名刺客震惊的面孔同样清晰,因为一只被鲜血染红的瘦弱手掌正紧紧的握着那把锋利的朴刀,任凭他如何施展起凡的修为都无法移动分毫。
苏问颤抖着嘴角,他的病犯了,他,想要喝血......<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