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木子,你为苍生守岁五十年,求的不就是这把伞,等你的人已经轮回,世间还有谁记得你。”
雨幕涟漪,恨不得将整个郡城淹没,乞丐独身一人走的更慢,更寂寞,直到伞下突然又多出一人来,一袭锦衣,额前一缕白发垂下,风流倜傥,两人并排判若泥霄。
“你见过他了。”南追星轻声道,哪怕身旁站着的是五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老前辈,言语仍是那般不卑不亢,更像是神交已久的两位老友。
褴褛乞丐点了点头,“当年欠他一份救命钱,本想还他,不曾想又欠了一次,整整一千年了,苏承运还不肯放过他,这个老不死的。”
说到此处时,乞丐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低头看向被衣衫包裹严实的手掌,“哈哈,当年还不信,原来真的有长生,只是这长生不要也罢。”
南追星神色庄重,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那人的全名,哪怕这个名字早已经在他心头重复了千万次,可怎么都没有说出口的勇气,称呼都以先生二字替代,更不要说有人敢这般辱骂,目光凝重许多。
“你不用如此,是他欠我的,就算现在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照骂不误。”乞丐越说越激动,声浪竟然压过了雨幕,只不过停留在周身三寸的天地,再出去仍是一片哗啦啦的水滴触地声。
南追星突然抱拳退出伞下,任雨水打湿那件华贵的锦衣,沉声道:“恳请前辈救苏问一次。”
乞丐驻足,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位天底下论相貌绝对能排进前三甲,亦是不知迷倒九州多少女子的盗圣,似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想起了那双自己亲手为对方绣的的花鞋,竟是有些恍惚了起来,回过神后,将手中的伞收了起来,像是宝贝一样的抱在怀中,喃喃道:“苏承运还有保不住的人?他虽然放了我们,可并不代表五十年的仇恨就可以一笔勾销,想杀他的人很多,想杀那小子的人更是不少,我不过是一个无人认识的乞丐,再者我已经为他指明了活路,只是他不愿意走罢了。”
“先生这次前往凌天宫只是为往日的罪孽救赎,自然不敢以此要挟前辈,只是意外惊动了凌天宫老宫主,激战之后没了踪迹,实在是迫于无奈才来恳求前辈,苏问之事前辈既然五十年前甘心为其赴死,那为何不肯再救一次。”
乞丐沉默不语,那双迷离的眼睛仿佛将整片雨帘收入其中一般但不清丝毫的神色,最终还是摇头前行,“五十年前的许木子已经死在了问道天中,无能为力,告辞了。”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向泰然自若的南追星慌了神,沉思片刻高声喝道:“方才那名女子的丈夫三年前死在马匪手中,而这批马匪正是古大年手下装扮而成,是我出手救下这对母子,两命换一命,前辈若再走一步,晚生这便去了结了她俩人的性命。”
乞丐闻声回头,干净的脸上赫然浮现出一抹阴鹜,目光如刀的注视着南追星,霎那间整条巷口的雨水竟赫然凝滞虚空,一股磅礴的气息喷涌而出。
“你是在威胁我,尽管我此刻修为大不如前,可意境仍在,足以杀你。”
南追星只觉得胸口沉闷,好似被一把大锤狠狠敲击了一番,退后半步才终于得以喘息,尽管对方此刻也是立尘境界,可这其中的水准委实差了太多,五十年前的江湖,气运如滔滔江水,相比之下,此刻的江湖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湖而已。
“前辈修为,晚生自愧不如,只是此处相距不过百步,晚生有绝对的把握在死前杀人。”南追星如是说道,这里的百步自然不是他与许木子的距离,而是在巷口处有一户寡妇家,只见其身形如弓,蓄势待发。
四下无声,不知寂静了多久,只听到一声轻叹,漫天的雨水终于再度落下,许木子取出怀中的油纸伞,眼中满是深情,终于再次展开在头顶,行走水面,如蜻蜓点水,眨眼便没了踪影。
威压散尽,南追星如是重负的松了口气,尽管他的话语硬气十足,可实际上把握不到三成,但他仍然要赌,那怕很有可能自己惨死当场,只是他别无选择,苏承运与凌天宫宫主一战后消失无踪,而某个难缠的人物偏偏又在渡江而来,剩下他独木难支,不得不来求助,好在他赌对了,用一条命赌这位号称千古风流的许木子不敢让他心爱的女子再涉足丝毫危险。<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