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衣点头,最后的温情照亮了她枯死的内心,谭君子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明知这样的结果,没有强迫,王庆珂可以活着,正如他之前所说那般,无名无姓,从此世间再无此人痕迹的活着,究竟是背负不起这么多年来的怨恨,还是斗不过内心最后的读书人气节,谭君子不去分辨,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场沉重的谢幕。
王庆珂收拾好这些年所搜集的古大年与常明的罪证,整齐的放在桌前,接过佳人手中的宝剑,缓缓走回密室之中,这丑陋的一生就在此处终结,连同心头的黑暗一起死去。
半个时辰后,谭君子推开房门,王庆珂端坐在桌前已然没了生机,脖间的伤口凝结成痂,在最后他保全了所谓的气节,十分体面,送行之人,有一佳人,有一知己,死后有七尺容身地,有一块立志碑,此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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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青锋山上,香客下山,仿若真的与世隔绝,只是那一日,自在神仙不自在,斩神刀下无神明,有罪之人死有余辜,无辜之人死有一冢,这是苏问对他们的保证,也是唯一的弥补,逼死人的是世道,能改变世道的却是人,说到底还是人杀人,不管好人还是恶人,从来都不需要说明。
百姓安居,无人知晓在这一天之内接连发生的事情,第二日散仙楼会被查封,一干人等论罪惩处,为首之人王庆珂畏罪自杀,大快人心,青锋山依旧香客流连,只是满目的生面孔,奈何信徒敬畏的是神不是人,只求一支平安香罢了,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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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匪山寨的擂台上站着两名立尘宗师和一有可能是不惑高人的阴曹来客,古大年想不到,因为在他眼中开灵境界的莫然言已然是修途的巅峰,古府里的管家也想不到,那个总是与自己笑脸寒暄的客卿,只需吹一口气整座府邸的人就要死去一半。
但是更让苏问想不到的是,这个从始至终都如同古井不波的男子在那名乞丐面前第一次变换了神色,哪怕仅仅只是嘴角微弱的抽动,也都让人发自肺腑的认为不可思议。
“赏善司,你敢是不敢!”许木子前跨一步,语气中竟是多了一丝威胁之意。
韩客卿眼中终于露出一抹凝重,将手中的善簿合起,不动声色的说道:“许木子,你要与我为敌吗?当年你弃道为世间守岁五十年,难不成今日要与世为敌。”
“哈哈。”许木子大笑起来,话语更加强势了起来,“你赏善司代表不了世间,阴曹不行,凌天宫也不行,老夫为世人守岁,与天证道,你区区一个魑魅魍魉,便是往前五十年,谁敢与我为敌。”
如此豪迈霸道的话,苏问听的热血澎湃,并没有因为其糟粕的形象而折损,往前五十年,那是九州大陆最具气运的黄金时段,天骄辈出,随便一人扔到现在也都是武榜前十的存在,除了那个从月旦评出现以来便无人撼动的凌天宫宫主外,如今的江湖水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其中一部分原因在于那一时代各派的天骄同时殒落问道天,导致江湖出现一段青黄不接的昏暗事端,另一部分则是凌天宫将当初被第一帝皇和枯剑冢开派祖师引入世间的气运强纳入问道天,让此世间惊艳之才少之又少,修行一途难上加难。
许木子既然敢夸下如此海口,那自然是有理有据,南追星没有反驳,韩客卿也不敢做答,即便此刻对方因为囚禁问道天多年修为大不如前,但这股五十年无人可称敌手的豪迈霸气依旧不容质疑。
“既然如此,只有得罪了。”韩客卿缓缓整理好衣衫,毕恭毕敬的冲着许木子深深一拜,长揖及地,许木子身形巍峨不动,犹如青山耸立,从容不迫的接下这一礼拜,隐约可见其身旁荡漾起阵阵涟漪,因果之力不许加身,我与天证道,区区窃天手法不足为惧。
不比修为,只谈意境,许木子早在五十年前便闻道世间,眼界之中那里容得下一个不惑修士班门弄斧,更何况还只是一个以旁门左道窃取道法的伪不惑。
“你若还是这般执迷不悟,今日你一个人也杀不了。”
韩客卿直起腰身,面容带笑,刹那间身后气冲斗牛,磅礴的威压自天地间生成,比之先前更显峥嵘,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在不惑边缘徘徊,那么此刻赫然是实打实的不惑强者。
“晚辈这一拜,拜前辈为世人守岁五十年的善因,也是这一拜,从此一笔勾销,仙人许木子已死,凡人许木子当罚。”<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