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宁本来就是伤到了后脑,做了手术之后还有点晕晕乎乎的,现在在被顾应钦这么一哭,她摸不着头绪,脑子一转就更疼了,就像快要炸开来了一样。
他死沉死沉的压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就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动了动胳膊想去推他可是却无用之功,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有开口。声音嗡嗡的:“我坠楼万幸不死,可现在要快被你压死了。”
陆倾宁主动和他说话,这让顾应钦喜出望外,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让她很难受,于是便立马松开了手。
他就俯身盯着她,所以她也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顾应钦一直都是个非常注意形象的人,他的下巴总是很干净很干净的,从来不会有一丁点胡子冒出来的痕迹;他极其注重自己的生活品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在顾二少的脸上看见眼袋或者是黑眼圈。
而眼下,她却看见了一个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眼袋极重的顾应钦,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她会不会是真的脑子摔坏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她蹙眉低头用手按住太阳穴摇了摇头,顾应钦看见她这个动作,以为她是疼的,连忙伸手紧张兮兮的想去摸她。
也许是对那天晚上他令人发指的暴行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顾应钦的手刚生出来,陆倾宁就本能的往后躲了躲。
她这个出于本能的动作让他莫名的心理一酸,即便以前他们是上下级关系的时候,她也从没这么防备的对待他,而现在,他们早已经是夫妻了,她却排斥他这个老公来了。
当然,顾应钦也不笨,陆倾宁之所以这样的原因他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那次性暴力事件之后,他的后悔一直持续到现今,一向不轻易认错的他承认那次是他做错了。
气氛因为陆倾宁这个小小的抗拒动作变的尴尬起来,她趁势躺下背对着他,看似平静无奇,其实心里却像是驻进了一直兔子一样,不停的蹦啊跳啊,惹的她心跳血压频频跳高。
心率仪器上的数字上升的很快,顾应钦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那样声音柔柔的温温的:“宁宁,那次是我做的不对,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生气,我们冷静一点好不好?”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被迫暴力做爱,那样一个黑暗痛苦的过程或许没有谁会愿意在情景重现一下,所以她选择转移话题:“嘉懿呢?我想见嘉懿。”
顾应钦仿若大赦:“好我去接嘉懿过来。”
顾应钦前脚刚走,陆倾宁后脚就转了个身,看着轻微晃动的门,她心里矛盾万分,在经历了这么许多的波折之后,她还能一如往初的去看待顾应钦吗?他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
白奕阳这次是病来如山倒,一场小小的低烧而已演变到最后却发展成了肺炎,不得已他不能再照顾陆倾城,而照顾陆倾城的重担则被陆守信这个做父亲的一手包揽了下去。
陆倾城虽然好的快,可她却拒绝和任何人沟通,包括自己的父亲。
眼见着大女儿成天没日没夜的发呆,陆守信心里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空暇的时他查阅了很多有关于自病症治疗的资料。
他开始用大把大把的时间来陪陆倾城说话。
父女两个,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就坐在床边,陆守信这段时间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很多,两鬓的白发彻底斑白了。
他叹了口气:“这人啊,年纪一大就什么都看开了,什么钱?什么权利、什么女人、那些不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小城,爸爸年纪大了,身体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爸爸这辈子没做过好人,愧对你们的母亲更愧对你们姐妹两个,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你们姐妹俩过的幸福就好。”
陆倾城仿佛是被触动了一样,她抬头,消瘦的脸上飘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什么?什么叫做在有生之年?”
陆守信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闺女啊,爸爸和你聊了这么多天,你终于搭理我一句了,没什么爸爸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陆倾城低头看自己的手,本来就没什么肉的手现下似乎更加骨干了,怎么看都像是只女鬼的手,干枯恐怖。
“为什么要给我血,让我死掉不是所有人都能解脱了?我竟然推自己的亲妹妹坠楼,这么冷血自私的我死了不是更好?”
陆守信这厢突然画风突变,之间他二话不说伸手就甩了陆倾城一耳光,声音颤颤巍巍:“多少人想活却没机会,而你明明有好好生活下去的资本却自己糟践自己,倾城,你才三十岁出头而已,大好的年纪却总是把死不死挂在嘴边,你是想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