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宝儿在紫陌的亲自护送下,乘车向着会同城门而去。一路之上,宝儿对于紫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不住地偷偷窥视于她,与奶娘相互交换着眼色。而紫陌却对于她们如此表现淡然处之。她并不想对她多加理会,在她眼中,她不过是个被父亲随意利用的可怜虫。
前方不远处,会同城楼已依稀可见,紫陌叫住车夫,跳下车来,抬手遮日,眯着眼睛眺望着城楼,对着车上宝儿道:“郡主,前方已是会同城,我已不便再为相送,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不过——”然而却骤然将话题一转,回头凝视着她,妙目中却透着犀利,“那密函之事至此为止,王爷若真有诚意投城,就请明日在此城上插上白色旗帜,然后开城亲自出城迎接我南诏太子。\如若不然,明日午时三刻便是最后的期限,我军将不会再对王爷客气。”
罢,满怀深意地淡然一笑,“想必王爷是聪明之人,顺天应命的道理他应该明白,在此我也不再多言,一切好自为之吧!”
言语落下,人亦转身准备离开,宝儿却惊声叫道:“何为顺天应命?难道你南诏大军的趁火打劫也算是顺天应命吗?你这妖物满口仁义道德,却为何又做着助纣为虐的事儿呢?这是为什么?就因为他是的主人,还是因为你爱上他了?”
宝儿自幼生于贵胄之家,对于妖物的理解大多来源于戏文。眼前这活生生的妖,让她顿感惊异,但潜意识中却又不自觉的将她与那戏文中的妖联系在了一起。\
望着她那双美得让人嫉妒的双眼,她心中莫名的酸楚。虽然明白与他之间已再无瓜葛,但为何心中还是如此难受?她虽然是妖物,但毕竟是他明媒正娶,且又亲手册封的妃子。
紫陌同样凝视着她,许久都淡然一笑道:“随便你怎么想,但这的确是顺天应命。这与他是不是我的主人,又是否是因为我对他的爱毫无关系。不过我还得提醒你,我并非妖物,而是半神的龙族公主。那猫只是我的寄主,也与我的本质无关。”
“龙?有你这样的龙吗?龙是何奇尊贵的生命,又怎会下嫁凡人呢?”
“因为他是我的小无赖呀!”未等宝儿声音落下,紫陌已嫣然一笑,脱口而出,两颊面带桃花,眼中炯炯放光,“谢谢你当年成全了我们。\”
宝儿彻底明白了,原来戏文真的没有谎,她的确如戏文中所的那样爱上了凡人,只是不知将来他们会不会也如戏文中所的那般痛苦。
“嗳……”见她已然离去,她却欲言又止,轻蹙黛眉,抬手悬空,似乎忘记如何放下。
“怎么?还有事儿吗?”紫陌柔和地微笑,略微驻足,“我有名字呀!昨夜我就告诉过你了的!我叫……”
“没事儿,谢谢你!”宝儿紧锁眉宇,心中却充满了愁绪,此行无功而返,还不知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何等责罚。想来昨夜却又让她惊心肉跳,如若没有眼前这位开明的南诏太子妃,或许自己此刻已是万劫不复了。\
原来自她晕倒之后,迦异太子则是一声冷笑,抱着满头黑线的紫陌向着内帐走去,温柔地着:“小拾,此事与你无关,你先歇息吧!”接着对着帐外侍从大声喝道:“来人呀!将这东昌郡主带下去,好生照看着,可别慢待了。”
听闻他言中另有其意,紫陌顿时眉宇一扬,抑头注视着他,“凤迦异!你想对她怎样啊?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你难道要做当年的鲜于仲通吗?”
他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来,目光与她交织,仿佛那次生死经历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紫陌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怀抱,落地立刻化出了人形,大步向着李宝儿飞奔而去,抢在侍从还未进来之前,已然将一块布幔裹在了她的身上,以免春光外泄,将来让她无法见人。\
随后又对着应声而来的侍者咐嘱道:“将她带下去吧!记得好生照顾,千万不可动她一根毫毛,明日我将亲自送她回城。”
然而此时,那郡主的奶娘也赶了进来,乍见紫陌却为之一惊,又见倒在地上的郡主,却是厉声怒斥:“妖女!郡主何时得罪你了,你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此次前来求合,你当真以为她愿意如此吗?她不过是为了王爷罢了,谁稀罕你家这臭小子啊!”
此言方出,怒不可遏的却并紫陌。\太子一脸怒气,忽然拔出了剑架上的宝剑,直指奶娘额心,怒斥道:“老太婆,胆敢辱我爱妃,今夜本太子就让你血溅当场!”
须臾间,奶娘一怔,脸色变得煞白,但毕竟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临危却还不乱。满额冷汗,目光依然傲气,“杀呀!你们南诏就是一群蛮子。不过老生倒是要警告你一句,像你这般宠溺妖妃,南诏也迟早会步上大唐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