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沙钵略仓促之间逃跑，但散而复聚的军队，让他的军粮供应，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p>
沙钵略只能饮鸩止渴，杀掉战马，粉碎马骨，来当作军粮，这并不是一个理性的，正常的方法。</p>
老天爷似乎也要惩罚沙钵略，他流年不利，他的军队遭遇了天灾。</p>
军队之中，竟然流行起疫疾，沙钵略的部队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甚至远远超过了在战场上牺牲的勇士数量。</p>
人不可能和天斗。</p>
疫疾的流行，对沙钵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的核心直属军队，经此一役，损失殆尽。</p>
大草原上，突厥族中，最重武力，这也预示着新的时代将要来临。</p>
旧王已去，新王当立。</p>
白道之战，武将们虽然在正面战场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这些拥有绝对力量的武将，从来都不是杨坚的最爱。</p>
杨坚猜忌刻薄，对于文臣，或者还能善始善终，但对于实权型的武将，却鲜有能一路到头的。</p>
击溃沙钵略的二李，他们的下场足为代表。</p>
李充在此战之后，进位朔州总管，在边境素著威名，但他被人告发谋反。</p>
杨坚将他征还京师，虽然并无真凭实据，依然当面严厉斥责李充。</p>
李充一心为国，秉性刚烈，经此无妄之灾，心中郁闷不得排解，很快郁郁而终。</p>
李徹的结局就要凄惨得多。</p>
599年，高颎失势，李徹因为和高颎走得近，遭到杨坚的猜忌，被疏远猜忌，不再任职。</p>
李徹无辜受到牵连，难免有几句怨言，他也被人告发。</p>
杨坚不想容忍朝野之间的不同意见，他召见了李徹，并且将他引入卧室之内，杯酒言欢，讲述起平生伟业，所历种种，君臣尽欢。</p>
但故人之情述完，杨坚露出了他的本意。</p>
他敬给李徹一杯酒，这也是李徹在世间的最后一杯酒。</p>
李徹望着盛满毒酒的杯子，也许想起了那个薄晓，在白道，他和李充的纵横驰骋，身后是无数汉家儿郎，响彻天地的冲杀。</p>
那是一种多么值得怀念的岁月啊。</p>
杯中酒水清洌，映照出李徹有些落寞的眼神，真寂寞啊。</p>
李徹没得选择，他仰头，一饮而尽。</p>
而他的妻子宇文氏，也在杨坚的儿子杨广一朝，迎来她生命的终点。</p>
她被李徹的一个非她亲生的儿子告发，说是她在家行巫盅之术，显然这可能关联到李徹，并且指向了杨坚父子，她被斩杀。</p>
无限感慨，不胜唏嘘。</p>
隋朝的中路军攻破沙钵略主力之时，东北战线也取得了骄人的战绩。</p>
他们彻底铲除了盘踞在营州一带的高宝宁集团。</p>
这一战，也掀开了东北边疆动乱的背后支持者高句丽的面纱，这个辽东的霸主，从此将走上台前，直接对抗隋唐二朝。</p>
这一战，将成为影响隋唐二百年局势的滥觞。</p>
东北方向，土著民族奚，契丹，靺鞨等，都是民风剽悍，战斗力强盛的种族。</p>
远在辽东的高丽当时更是东北地区的霸主。</p>
其文化，制度虽然属于以中原王朝为核心的东亚文化圈，但它日益强大的兵力和野心，以及向中原扩张的传统，注定他们和中原王朝，终将一战。</p>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p>
杨坚一统北方之后，必然要拔去笼罩着高丽阴影的高宝宁集团。</p>
高宝宁，他是杨坚的老对手。</p>
这个从来不曾臣服过杨坚的割据势力，倔强地向杨坚扬起他的刀锋。</p>
只是，他碰上了更坚硬，更坚决的杨坚，还有那些在这个最好的时代中，最坚硬的脊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