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后话,他现在还要处理裴寂的妖言事件。</p>
李世民罢免了裴寂的官职,削去他一半的食邑,并且当面拒绝了裴寂想留在京师长安的请求。</p>
李世民让裴寂回家乡休养。</p>
李世民虽然给裴寂,也是给李渊留了后路,但他依然冷冰冰地说:“但以旧情,不能极法,归扫坟墓,何得复辞?”</p>
裴寂回到家乡蒲州。</p>
那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一世尊荣,终于叶落归根,如果能平安度过,也是人生之福。</p>
但他又摊上事了。</p>
树欲静而风不止,裴寂祸不单行。</p>
又是一起妖人妖言案。</p>
这次更象是一起无妄之灾,有一个妖人,想凭借大言大语,混口饭吃,经常在一个叫恭命的裴寂心腹家人面前说:“裴公有天分。”</p>
恭命是个好奴才,自然有一说一,将这话转告给了裴寂。</p>
裴寂此时早已闲居乡下,早就熄了望峰而进,争强斗胜之心。</p>
他本来就是以莫须有妖言案获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更不敢向上闻奏,怕引发不可预测的政治风波。</p>
术士混口饭吃,这本来是一件可大可小,甚至归于无的无聊之事。</p>
但裴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快速有效的方式。</p>
他命令恭命暗中杀死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p>
裴寂虽然曾经居于这个帝国的最高层,但似乎对于底层阴谋并不怎么在行,连个灭口的事情也办砸了。</p>
他看错了人,也选错了执行的人。</p>
恭命显然不是一个省事的主。</p>
他和那个术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并没有杀死那个人,而是偷偷把他藏了起来。</p>
这本来是一件秘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p>
但却引发了灾难。</p>
这来源于恭命的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p>
他自以为抓到了裴寂的把柄,就恃宠而骄,竟然把收来的几百万的租子钱给私吞了。</p>
裴寂一生位高权重,任何时候,也没受过任何人的委屈和要挟,即使大唐天子,也对他客气万分。</p>
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现在被一个奴才颐指气使,心中非常恼火。</p>
裴寂随手做了一件致命的事。</p>
他没有做详细周全的计划,就直接发布命令,要逮捕恭命。</p>
遭糕的是,消息提早泄露了。</p>
恭命非常机灵,知道若是被逮到,旧帐新帐一起算,自己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他要自保。</p>
恭命似乎得到了高人的指点,他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事。</p>
他绕开当地官府,准备告个御状,这是必要的,因为于裴寂这种级别的官员而言,当地政府官员的态度,恐怕难以揣测,如果两者沆瀣一气,只怕自己也是有去无回。</p>
既然横竖是死,恭命准备赌一把,直接上达天扣,或者可以起死回生。</p>
恭命一路跑到长安,向李世民检举告发了裴寂。</p>
李世民大怒,裴寂遭殃了。</p>
李世民再无遮拦,火气冲天地指责裴寂四大罪。</p>
“寂有死罪者四:位为三公而与妖人法雅亲密,罪一也;事发之后,乃负气愤怒,称国家有天下,是我所谋,罪二也;妖众言其有天分,匿而不奏,罪三也;阴行杀戮以灭口,罪四也。”</p>
但政治之道,是平衡和妥协之道,有死罪也并不一定就必死。</p>
李世民接着留有一线余地地说道:“我杀之非无辞也。议者多言流配,朕其从众乎。”</p>
显然,李世民动了真怒。</p>
天子一怒,虽然不一定真的流血千里,但事情可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