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善城,城西有一座三进四合院,院子的主人是个富翁,名叫梅来希,人称梅老板,也有人戏称他为“煤老板”。据称煤老板的祖上是做皮货和玉石生意的,百年来往来于大越和桑兰之间,因此攒下了偌大的家底。能在桑兰京师有座祖宅,而且是三进四合院,足见梅家家底相当殷实。</p>
这位梅来希梅老板,虽然家境称得上富庶,可是为人却很低调,一年到头来左邻右舍都很少见他。有见过梅老板的邻居,笑称这位梅老板是个大光头,不苟言笑,从这一点上看,不像是个生意人。唯一能让人感觉像是个老板的地方,是那满是肥油的肚子。当然,这也只是邻居间的传闻,毕竟梅老板家大业大,梅家可不是只在京师有宅子。</p>
今天,梅家的主宅来了一位客人,一向很少抛头露面的梅老板,打破惯例出面接待了这位客人。一个光头大胖子坐在主位,一个枯瘦的中年汉子坐在客位。客厅之中空荡荡,没什么字画也没家具,更没有花瓶。桌子两侧坐着两个人,桌上只有两盏茶,没点心没果盘,屋中就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要是不说,实在看不出来这是富户人家。</p>
不过,坐在客厅中的主人和客人虽然是在喝茶,可四目相对之际,明显能看出主人和客人的神情并不友好。这就怪了,难道客人是来催债的?不然没有理由两人像个乌眼鸡一样,可是梅老板家大业大,没听说过欠谁钱呢。</p>
坐在主位一肚子肥油的大光头,显然就是主人梅来希。梅来希用茶碗的盖搅着碗中的清亮茶汤,轻轻吹着茶水,却并不喝茶。良久之后,还是客人出声打破了沉默,“梅堂主,你这事做的有些过分了!你明知道五行堂的兄弟根本不可能在军营之中得手,可你还是派他们去刺杀河成秀!是你害了他们!”</p>
梅来希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茶碗重重蹾在桌上,茶碗镶进了坚硬的檀木桌面里,茶水并没有四溅而出。梅来希阴阳怪气道:“贺天魁,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会死吗?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是杀手,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怨不得别人!有本事就不要吃这碗饭!”</p>
被称作贺天魁的枯瘦汉子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不悦道:“他们本可以不死!可你梅堂主却派他们去送死!别忘了,你梅堂主也是杀手,难道梅堂主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去死吗?嗯?”</p>
梅来希嗤笑道:“他们的命贱,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怎么,姓贺的你今天是准备来给他们讨回公道了?五个人,不是还有三个活着回来么?虽然身上都有伤,但好歹是活的!”</p>
贺天魁提高了声音,发怒道:“梅堂主!宗里在桑兰的分堂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要如何向宗主交代!你又要如何向宗主交代!望野城一战之后,宗里高手折损严重,宗主早已经下令,为将来大计,要低调行事,尽力保护好各堂兄弟的生命!而五行堂的兄弟本来是奉命潜伏在桑兰,非必要时不得……”</p>
梅来希打断了贺天魁的话,“姓贺的,你够了!你是在教我做事吗?别他娘假清高,事事都打着宗主的旗号来压我!宗主的命令在我梅来希眼里是个屁,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只怕是连屁都不如!你以为你暗中投靠苗兆飞的事情老子不知道?咱们两个,谁也不是好东西,所以谁也别在这里装羊,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p>
贺天魁脸上肌肉顿时僵硬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后,他反问道:“你都知道了?”</p>
梅来希呵呵冷笑,靠在椅背上,一脸平淡道:“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血影宗已经日薄西山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难道你姓贺的给自己找好了出路,我梅来希就不能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么?老子也不过是趁着手里还有点儿权力,赶紧捞些银子罢了,谁他娘等着将来抱个金饭碗去要饭!”</p>
贺天魁“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看你这样子是准备投靠河顿父子了?不然没有理由派几个兄弟去送死,看来你梅堂主是要在他们父子那里交投名状喽!”</p>
梅来希抽了抽鼻子,皮笑肉不笑道:“在河顿父子那里交投名状?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这场仗,我赌他们父子不会赢!望野城一战我们失败的时候,我就知道血影宗完了,而河顿父子完蛋也是迟早的事情!楚随心这小子,远比我们想像中棘手一百倍一千倍!现在这小子羽翼逐渐丰满,又有河成秀做助力,已经远远不是我们血影宗能抗衡的了!”</p>
“老贺,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派五行堂的人去刺杀河成秀,明知道他们必死也派他们去送死,对吧?我也不怕告诉你答案,因为我收了河顿父子的银子,答应他们我会派出两波杀手去刺杀河成秀,第一波杀手用来试水。可实际上,不可能会有第二波杀手了,因为我要拿着银子离开这里了!拿了银子不走的,是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