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p>
裴云鹤出言喝退看门小吏，对方也压根不敢阻拦，只能放行。</p>
绿袍书吏见此一幕，也有些发懵。</p>
他就说刚刚在路边为何如此眼熟呢，原来是裴会元！</p>
饶是他这个不怎么关心邸报新闻的人，都听过裴云鹤的大名。</p>
不疑有他，就是因为放榜当天铺天盖地的宣传，会试第一名，名燥一时，临摹的画像漫天飞！</p>
连中两元，有哪个不知道的？</p>
可接下来的一幕，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p>
只见裴云鹤转头就换了一副面孔，笑脸相迎，对着杨牧伸手道：</p>
“杨兄，请。”</p>
绿袍书吏和看门小吏瞪大眼睛，见裴云鹤这副姿态，心底无比诧异。</p>
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居然让裴会元如此郑重对待。</p>
这...也过于恭敬了吧。</p>
杨牧见状，内心也满是古怪。</p>
这个家伙居然在帮自己，这是为何？</p>
难道这也是对方的诡计？</p>
不过当下来不及的多想，当即迈入登闻鼓院大堂。</p>
眼下还是立案比较重要。</p>
顺利进入之后，绿袍书吏拿着奏状去找上官了。</p>
杨牧目光看向裴云鹤，想了片刻，直接问道：</p>
“我本以为裴会元与王进士相识，皆是商贾之家，没想到家世如此显赫，杨某叹服，在此感谢。”</p>
这句话表面是感谢，其实也算是试探，看看对方如何回应。</p>
裴云鹤闻言，摇摇头否认：“杨兄是说王凌云？我与他并不熟，是在进京的时候因旅舍靠近而相识，我老家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北方七地之一天晋省，家父乃朝中尚书，兄长也多为从官，只能说是官宦之家，要说显赫，倒也没有，比起五望七姓的历朝大族，还是远远不如。”</p>
“感谢之语，不必多言，浓淡相宜，远近相安，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杨兄无需客套，只要你能教我写诗，这些也不算什么。”</p>
显然，他也看出了杨牧话里的疏远试探。</p>
于是提出“浓淡相宜，远近相安”。</p>
无论是与你知已贴心的好友，还是行同陌路的前任，或是苦大深仇的仇人，亦是相恋到老的伴侣，都是一种人生经历，无需刻意回避或是迎合，顺其自然则可安好。</p>
杨牧见他谈吐不凡，态度坦率，对这个人多了一些好感，微微一笑：</p>
“你为何对写诗如此痴迷？”</p>
裴云鹤轻摇羽扇，道：“仙道有长生，武道有至尊，而我的儒道追求的则是诗词，诗中有风，有雪，更有七情六欲，人生情长，无所不包。”</p>
“若诗不精，则儒道不兴，这就是我的道。”</p>
一番话发自肺腑，句句珠玑，不禁引起了杨牧的思考。</p>
裴云鹤追求的是诗道。</p>
那自己的道又是什么。</p>
功成名就？</p>
武道长生？</p>
不知道。</p>
虽说想这些还太早，但很有必要。</p>
唯有一点，他认识的很清楚，那就是灵签的集满，蜕变变色，就必须传道授业。</p>
文气如同佛家功德，最好是源远流长，源源不绝。</p>
那些书院鼎鼎大名的大儒，哪个不是胸怀万千文气，布道天下的大人物。</p>
“原来是裴会元到访，失敬失敬。”</p>
交谈之际，一位身着青色鹭鸶官袍的中年男子匆忙从门口来迎。</p>
杨牧抬眼，见其服饰，就知道来人是谁。</p>
登闻鼓院的六品都检。</p>
就是此人刚刚说自己十分劳碌，没有空余，看着也不像啊。</p>
面色不挺红润的嘛。</p>
刘都检见到气宇轩昂的裴云鹤，眼前一亮，打招呼道：</p>
“裴会元果然器宇不凡呐，裴副使这段时间常把你提在嘴边，本官有幸听到几句。”</p>
“近来我叔父他身体可好？”</p>
刘都检哈哈笑道：“好，当然好，虎嘴能辩，直达圣听，上宴能食两碗米饭，寝能稳眠于天明。”</p>
“你竟如此清楚。”</p>
裴云鹤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来你这里立个案，行个方便。”</p>
刘都检见到杨牧伫立在旁边后，笑脸微微一滞，没有作答。</p>
好似在犹疑什么。</p>
“不方便吗？”</p>
裴云鹤皱眉道。</p>
“岂敢岂敢...”</p>
刘都检擦了擦脑门的汗，如此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