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大堂上，黄安紧紧盯着眼前的账册久久无言。</p>
别看这本账册只有薄薄的十几页，却记载着隆昌粮行半年来的所有收支明细以及库存情况，仅仅半年时间，隆昌粮行所售江北粳米便高达十万石之巨，那可是三万大军一年的口粮。</p>
黄安越看越是心惊，脸上仿佛开了七彩染坊一般，青红交替黑白相间。</p>
突然，黄安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抓在手里的账册被他攥成一团。</p>
“大人须知：虎老雄心在，鹰孤遨九霄，烟云迷雾起，难辨龙与鳌。今日这几页薄纸能保下官无恙，他日未必不能保大人无忧。”</p>
刘鲲这几句话说完，黄安握住账册的手青筋暴起，双眼中目光游离不定。</p>
思虑良久之后，黄安将攥在手心里的账册轻轻摊平，小心翼翼的折好后贴身收藏。</p>
“刘司马，你方才说刚刚到任不足十日，那么在此之前营中事务由何人负责？”</p>
刘鲲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眼下自己难关已过，至于接下来倒霉的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p>
“回大人话，营中事务由校尉李牧和副尉周胜、陈平共同打理。”</p>
“来人，速去靖边大营带此三人前来对质，速去速回不得误事。”</p>
“喏。”</p>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有随从上堂回事。</p>
“大人，校尉李牧，副尉陈平皆以带到，只是……。”</p>
“只是什么？”</p>
面对黄安的追问，随从连忙伏身跪倒，口中答道：“只是副尉周胜已经畏罪服毒，小人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p>
“哼，没用的东西，下去。”</p>
“来人，带李牧，陈平。”</p>
时间不大，二人来到堂上见礼，礼毕之后，黄安一拍惊堂木，肃声说道：“李牧，周胜与粮商内外勾结倒卖军粮，你身为长官居然毫不知情，你可知罪？”</p>
“末将知罪，甘愿受罚。”</p>
“好，本官罚你半年饷银，以儆效尤。”</p>
“陈平，你与周胜有同袍之义，且过从甚密，他犯下如此大错你竟然毫无察觉，简直糊涂透顶，你可认罚。”</p>
“大人教训的是，末将糊涂，甘愿受罚。”</p>
“好，本官免去你副尉之职，留军待用。”</p>
“许茂昌，虽然你检举有功，但也有失察之过，功过相抵下堂去吧。”</p>
发落完众人之后，黄安冷眼看了看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粮行掌柜。</p>
“至于你嘛，倒卖军粮罪无可恕，来人将此獠杖毙堂下。”</p>
“大人，冤枉啊！”</p>
不等冤声消散，早有人上前用破布塞住他的嘴巴，连拉带拽给拖了下去。</p>
“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刘司马莫要在意！”</p>
“不敢，下官还要多谢大人明察秋毫，还在下清白。”</p>
黄安看了看泰然自若的刘鲲，心中暗道：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遇事沉稳老练，倒是个难缠的对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