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峰峦正在账房翻看着账簿,听雨便匆匆赶了进来。</p>
一进屋便抻着一只手问道:“那小公子怎么样了?”</p>
齐峰峦没抬眼,也没作声。只听呼的一声,一个黑影闪在了听雨前面,眨眼间一个人已经盘着手靠在了镂空屏风的圆形门边上,正是魏九口中的燕堂主。</p>
他抬眼看着听雨,扯了扯嘴角示意他继续说。</p>
“哎,跟你们说话真累,跟对空气说话一样,连个回音儿都没有。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跟谁说话谁不理我。”听雨絮叨一番看两人还是没有动静叹了口气道:“算了。”</p>
齐峰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小公子无性命之忧,这一刀刺的不深,但他非修习武功之人醒来还需几日。”</p>
听雨听了点点头道:“这事是个误会,九儿去给那些流民送粮食,谁知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路边哭。一打听才知道,被我击死那个乞丐是这些流民里的霸主,专门欺负弱小。母子二人抢不过吃得,孩子就被饿病了。这一病,这帮流民就起哄要赶他们走,说孩子感染了瘟疫。九儿知道后气不过就揍了那乞丐,刚好碰到这小公子赶路。谁知这小公子也不问清缘由,上来就打抱不平。九儿就跟他那个老仆动了手。”</p>
齐峰峦抬眼立眉道:“你少在这给她添油加醋开脱。定是她没把人放在眼里不做解释才闹得这样。那小公子是悬壶轩复家的人,如果真闹出人命,可知后果?”</p>
听雨一听惊道:“悬壶轩复家?”</p>
这悬壶轩复家是九州有名的药商,而且他们与王朝中人还有往来,听到这,听雨拍了拍胸脯,表示这事确实有些惊险。</p>
“把魏禾和魏九给我叫来。”齐峰峦冷道。</p>
听雨一个转身,不一会魏禾魏九就一起来了账房。</p>
两人跪在地上,魏禾道:“齐堂主,九儿闯下祸端还请责罚。”</p>
齐峰峦也没让他们起来,冷道:“凛笙什么时候走的?”</p>
听雨听到这疑道:“凛笙来了?”见齐峰峦没有搭理他,耸了一下肩,闪身进了里屋。</p>
魏禾道:“今日一早。”也不等齐峰峦继续问又道:“押了两车池瑶乐坊的粮食,想必现在已经到了。”</p>
齐峰峦问道:“他来这可有说做什么?”</p>
魏禾道:“只说办差,并没说做什么。”</p>
想是现在瘟疫闹得,阁里人手不够,如雪才会派凛笙出来办事,齐峰峦也没再多问。</p>
又对魏九道:“那对母子你可安顿好了?”</p>
听雨一听,透过屏风斜了一眼齐峰峦,心下觉得这家伙越来越贼了,刚刚自己只是提到了那对母子,并没有说安顿的事情,他竟然直接就猜到了,怪不得尘潇能将凌潇阁的事物都交给他来管理。</p>
一边想着一边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p>
魏九道:“安顿好了。”</p>
“你可知自己错在哪了?”</p>
魏九一听,低头颔首道:“不该与人动武。”</p>
“与人动武前要摸清对方底细,有勇无谋只会吃亏。如果我们没有赶到,你可能都被那车夫一掌劈死了。你这点武功法术还不知收敛,如若遇到真正的高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p>
魏禾心中一惊,也不敢多言,只能一起听着。</p>
齐峰峦继续道:“那位小公子醒来后记得和人家说明缘由,还得叫他不要怪罪。”</p>
“是”魏九应道。</p>
“这——”外面正说着,听雨忽然站起身来道:“这桌上怎么有血迹?”</p>
这一句话几人都是一愣,燕小炳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桌子旁,他仔细看了一眼桌角,上面确实有一滴暗暗的血渍,如不是他们平时对血敏感根本就看不出来。</p>
心想这一小滴血渍竟然让听雨大惊小怪,想是他借此在为魏禾父女打含糊,但他抬头时却是一惊。</p>
那椅背上竟然留了一片暗红,也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p>
此时,齐峰峦已经走了过来,看着那片血渍喝到:“有人进来过?”</p>
这血渍自然不是齐峰峦的,而且这桌椅是天木山上的云杉木所制,极容易渗入污渍,水渍擦掉后还会留一点痕迹,平时齐峰峦使用时都很小心。这血渍,明显是有人当时擦去后显出来的。</p>
所以他断定有人进来过。</p>
魏禾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起来道:“没有啊,这账房您不来,哪有人敢随意进来。”</p>
齐峰峦走出内室瞪着魏禾也不说话,将账簿啪的一声摔在了帐桌上面。</p>
魏禾荒道:“青云堂主确实来清净斋住了几日,只是并没有住这账房。他说会与您打招呼,我也拦不住。”</p>
一听凛笙来过清净斋,齐峰峦觉察不对问道:“他还带了什么人么?”</p>
魏禾当日急着请示出城安顿流民的事情只简单说了事由,并未说凛笙同行人。</p>
其因有二,一是凛笙说会告诉齐峰峦借住清净斋,该说的他自己自然会说,不该说的他也不敢乱说。</p>
二是小尘总来,像他这种身份来这也没有必要特意向齐峰峦汇报。而且他本就不想让小尘多惹麻烦。</p>
眼下这账房有人来过,恐怕就是凛笙了。再看齐峰峦的态度,定然是凛笙没有与他说,心下不禁埋怨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