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半，黎迦进入高铁站。</p>
因为是工作日，地铁略有些拥挤，但车票倒是好买。除了身份证之外，他这一次还背了个登山包，鼓鼓囊囊。</p>
——里面层层叠叠，全部都是各色纸头文件。</p>
从黎迦能找到的，最早的，自己和黎知白建立正式收养关系的文件，到后来黎知白身份证到期时社区街道开的证明，等等等等。</p>
从法律上要证明一个人的存在，依靠这些照片和白纸黑字就够了。</p>
过安检，刷身份证进闸机口……</p>
黎迦一边吃面包一边无端想起中学的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p>
那是一个叫郑渊洁的作家的系列作品，虽然这个作家最有名的系列童话是皮皮鲁和鲁西西相关的故事，但他也写过以动物为主角的童话，比如大灰狼罗克系列。</p>
在那一系列童话里，大灰狼罗克可以穿越可以是发明家可以是专家甚至可以当一名女老师还拥有一头柔顺的长发……中学时黎迦就是单纯看热闹，现在回想，那未免不算是一种最早的官方性转……</p>
不过，他想起来的那个童话，也并非大灰狼罗克系列里最著名的一篇。</p>
甚至，他连那篇童话的名字都忘了。</p>
只记得，里面的大灰狼罗克多年后被外星人专家复活，外星人采访罗克关于旧时代的一切，询问人类最喜欢什么。</p>
罗克思索几秒钟，说出了“钱”这个回答。</p>
外星人专家于是又追问钱是什么，能用来做什么。</p>
罗克给出钱能买房子车子的回答，但是对外星人来说他的解释还是太笼统了，罗克于是答曰钱是一种特殊的纸。</p>
外星人又问人类活着是为了追求什么。罗克从考驾照拿学位证等等方面一一给出回答，同时一一为学位证驾照下定义：都是一种特殊的纸。</p>
人类从生到死，从出生证到死亡证，所有的证件都可以用“一种特殊的纸”来概括。</p>
于是外星人专家将旧时代命名为“纸器时代”。</p>
童话的结尾，被采访哭了的罗克抽噎着说自己想回纸器时代。</p>
那个时候黎迦还觉得大灰狼的反应很好笑，现在……</p>
“有点笑不出来了。”</p>
他现在找到的这些证件，这些证明，不也是一种特殊的纸吗。</p>
纸包不住火。纸张一片障目。</p>
如果这些纸张最后都消失了，他真的能面对那些以前忽略的问题，毫无芥蒂地继续接下来的人生吗。</p>
“谁知道啊，反正我现在不知道。”</p>
从出租房到黎知白的医院，这条路，甚至同一班车的车票，黎迦都买了不下十数次。</p>
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座位，黎迦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映出的影子，无声地扯动嘴角。</p>
经过几个诡异游戏副本的洗礼，现在，哪怕他心中没有半点开心的情绪，也能没有障碍，毫无破绽地露出一个开心向上的笑容。</p>
“这种表情，其实挺适合上班的……”</p>
他闭上眼睛，撑着额头睡着。</p>
——梦里，平静的灰色海水铺天盖地，席卷一个又一个温柔的浪花。</p>
……</p>
南河市人民医院，始建于一九七九年，历经数十年发展，是南河市规模最大，综合门诊最多，群众知名度最高，康复科和神经科驰名国外的一所医院。</p>
这些，是黎迦之前找到的资料里记载的文字。</p>
而实际体验下来，黎迦也确实感受到南河市人民医院的专业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