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几分钟过去，几个搬运完了尸体的人急匆匆的回来，刚进礼堂，就看见黎迦在门口对他们招了招手。</p>
他们着急地上前，要跟黎迦要个说法，却见黎迦一闪身，进了礼堂里面。</p>
连同肇事者在内，几个人也只好一起进入礼堂，在观众席里寻找黎迦的影子。</p>
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黎迦，听见后面传来的，蕴含急躁和强行按捺下去不安的脚步声，微微地笑了笑。</p>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p>
此刻，正是倒数第二个毕业表演节目，诗朗诵。</p>
那是一首关于黑羊的诗。</p>
节目策划是汤老师，诗朗诵的孩子们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头顶戴着黑色塑料羊角，彼此手牵着手，呼吁大家更关心彼此。</p>
“忙碌的白羊们构建栅栏。”</p>
“栅栏之外有无边无际的春天。”</p>
“细嫩的青草招摇双手。</p>
“为白羊们带来崭新的光彩。</p>
“——只有黑羊，只有黑羊，</p>
“被驱逐出春天之外。</p>
“他们是卑劣的象征，要被遗忘的存在。”</p>
听着身边的脚步声，感受着旁边因为身躯压下而略有变形的坐垫，黎迦头也不抬，微笑着说：“哟，你们已经结束了。”</p>
“废什么话！快点说！怎么办啊这件事！”</p>
最激动的当属肇事者，此刻他紧紧攥起拳头，指尖隐约有水珠，看来是洗过了——一拳砸在椅背上，声音闷闷的。</p>
饶是礼堂里充斥着音乐和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一拳砸下去，也立刻引来一小部分学生的注视。</p>
他连忙收手，警告似的瞪了那些敢看过来的学生一眼。</p>
而黎迦继续欣赏着表演，嘴角勾起道：“何必这么紧张呢，我说过一切都会结束的，你只需要等待就好了。”</p>
他目光所及，是台上领头的唱诗者。</p>
对方一头披过背的黑色长发，黑色的裙子，身量比周围的小学生要高了一两个头。</p>
那就是所谓的汤老师，带头扮演被驱逐的黑羊。</p>
“你这家伙——”</p>
“急什么，等待不了那你就先走吧，反正证据我们都知道。”</p>
黎迦目不斜视，语气轻微带着威胁。</p>
肇事者恨恨的声音终于被憋了回去他瘫在座椅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力气一样，哑着嗓子问：“那具体要等多久啊？”</p>
“没事，很快的。”黎迦微笑开口。</p>
“听完这首诗朗诵，等到舞台剧的时候就结束了。”</p>
“我们刚刚也是这样跟白知行说的，你们应该也能等到白知行，被大家面前的时刻吧。”</p>
一阵沉默。</p>
黎迦回头看了一眼肇事者，为首的几个学生虽然依旧肢体上有些焦躁，但至少坐住了。</p>
只不过……</p>
从他们略微变形的下肢来看。</p>
留给他们的时间也确实只有十几分钟了，再不继续的话他们一定会异化，副本就会提前结束。</p>
不过还也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p>
黎迦眼带笑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舞台。</p>
诗句混合音乐，回荡在礼堂里，像是一条条飘渺的丝带。</p>
“黑羊，黑羊。”</p>
“我们分明度过相同的时光。”</p>
“日出时，他们是漆黑的石头。</p>
“日落后，他们是无边的空茫。</p>
“漆墨的毛发，乌黑的长角，他们退出留下一片空旷。</p>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眼里常含泪水？为什么他们的眼泪常带微凉？</p>
“蜷曲的毛发像无数拳头。微闭的眼睛宛如旁观的凝望。</p>
“黑羊黑羊，白羊白羊。</p>
“相似的生命，相异的模样</p>
“一场雨落下。又一场雨。</p>
“来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