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嘈杂声。刘青正想出去,却见刘大春在外面道:“周公子,村里发现一个孩子跟大宝一个样。”
周子冽走到窗边,道:“叫他们把孩子和接触过孩子的人全送进来。转告村里的人,不要出村。还有,看看有谁家的牛出痘的。如果有,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是。”刘大春赶紧去传话。一会儿,一个跟大宝差不多大的孩子被送进了房里,其父母则被安排在了刘青的房间里。
每多出一次房间,就会多一分机会把病毒带出去,所以刘青叫刘大春把炉子药罐等东西搬到了房间门口,找了个避风又不会让烟冒进房里的角落,在那里煎药烧水。晚饭则是刘大春做好了送到放到院子的一张桌上的。那两对夫妇挂心儿子的病情,总忍不住跑过来探头探脑。周子冽板着脸用木棍在院子中间画了一个大弧形,把这间房围起来,又叫刘大春搬了一张桌子出来,放在弧内,道:“如果你们谁敢走进这条线内,你们的儿子就另找人治吧。吃的用的东西,只能放在这桌上,叫一声就行,用不着端过来。”
但这方法哪里止得住父母对孩子的担心?因顾忌着二宝,刘大春没敢让秦玉英出房门,自己和另一个孩子的爹娘,时不时地在那条线外转悠。但想起周子冽的话,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周子冽身上冒出的疏冷之气,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他的那句威胁。
房里的两个人却没空去安慰他们,不停地忙着给两个孩子用冷水降温、扎针灸、喂药。刘青虽然来明朝有五年多了,但骨子里还是现代思想,一点不觉得男女呆在一个房间里护理病人有什么不妥;而周子冽从小受的训练和他师父教授的出世思想,对社会的这些个lun理道德束缚视若如无,反正他只会考虑跟人在一起是不是舒服自在,而男女大防之事,在这救命的特殊时期,一点都没让他放在心上。
建新房时,刘大春多建了几间房,预备着孩子多了,能够每人一间。大宝进六岁时,说自己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农家的房间也无甚么摆设,基本上只有一床,一柜。因大宝要识字练字,所以刘大春在闲暇之余给他做了一张四方桌,四周放上几张条凳,桌上放个茶壶和茶碗,算是比别人家奢华了许多。
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刘青和周子冽则一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前。开始一直忙碌着倒没什么,可当夜慢慢深下来,两个孩子的体温和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两个人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周子冽看看刘青,道:“你趴那桌上睡一下吧。我看着孩子就行。”
刘青回头看看桌子,又看看周子冽,摇摇头:“我不困。”
“这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起码要守个七八天的。再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周子冽正色道,“去吧!听话。”
“好吧。我眯一会儿,下半夜你叫醒我,咱俩轮流来守。”
“嗯,行。”
刘青坐到桌子边,慢慢睡去。
可等她睁开眼时,天已五更了,她竟睡了一夜。周子冽坐在房门口,生着火在煎药。在黎明前的暗夜里,红红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五官显得轮廓分明,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平日里晶亮不羁的眼眸,此刻正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火焰,显得尤为幽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