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刘青请刘大春和秦玉英到厅堂坐好,沏了一壶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才道:“哥哥嫂嫂,昨晚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不好说。现在只剩了我们三个人,咱们商量商量搬家的事。”
“真的要搬?”秦玉英惊讶道。
“莫非嫂嫂以为我在说笑?”
“不是,不是。”秦玉英讪讪地笑道:“可是……大春昨天说的也有道理。再说,咱这房子才起好没多久,这么好的房子不住,我可舍不得。”
“妹妹,”刘大春开口,“你捎回来的那六百两银子,可是你走南闯北辛辛苦苦才挣到的血汗钱,等你出嫁的时候,哥哥给你留作私房钱,女人家家的,有些钱傍身,也不至于受别人的气。”他挠挠头,忽然想起他这妹妹一身本事,性格也没一点懦弱,她不给人气受就不错了,谁还能让她受气?再说,即便受了气,不是还有他这个哥哥么?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又道:“昨晚我合计了一宿,我也认为该让孩子念书,看看妹妹就知道了,念了书的人,那可比其他人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即使考不中秀才什么的,也能明许多事理。”他顿了顿又道:“但二宝现在还小,大宝呢,我想给他在大圩镇上找一个私塾,花点钱,给他住在老师家里,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他,过得十天半个月让他回家一趟。读得几年如果有出息了,再说以后的话。”
刘青仔细地听完大春的话,心里很安慰。刘大春人虽聪明,但以前受眼界、知识所限,考虑问题不会有这么细致全面。现在作了几年茶管事,见识还是大不一样了。她笑道:“哥哥,钱我还有,那些是给你和嫂嫂的,你们留着。”她对张嘴要争论的刘大春摆摆手,“哥,你听我说完。我出去这一年,跟人合伙开了好几个茶馆和茶园,每年都有利润分成的,所以哥哥不用为我以后的事操心。至于孩子,我认为大圩这小地方,先生的水平可能不怎么样。再说了,跟大宝二宝一同读书的孩子,很可能以后就是他们一生的朋友。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同窗的品行、胸襟、胆识、往后的成就,对大宝二宝都会有很重要的影响,而这些方面,大地方的人往往要比小地方的人要好一些。所以我认为,把家搬到府城去,对孩子们很重要。”
刘青喝了一口茶,又道:“再来说谋生问题,我这里还有两三千两的银子,在桂林府买一个小院子,再置一些田地,开上两个茶叶铺或茶庄,完全可以让一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想象着刘青构画的蓝图,秦玉英一脸的憧憬。刘大春却“呼”地站了起来,坚定地说:“我绝对不能再用妹妹的钱。”
刘青就知道刘大春会这样,她这个哥哥,对她好得实在是没话说。也因此,刘青更会不遗余力地帮他:“哥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看刘大春重新坐下,她才又道:“这样做,我也是有私心的。钱是死的,攥在手里也没多大用处。但如果只有这样做了,等大宝二宝他们有了出息,咱们家境也富裕了,这有钱有势的娘家可以给我多大的依靠啊!是不是,哥哥?”
刘大春抱着头,半天不吭声。虽然妹妹说的在理,但让他把妹妹的钱都花光,他会自责得睡不着觉。
兄妹连心,刘大春的心理,刘青也能猜到一些。她想了想,道:“要不这样,这钱就算我借给哥哥的,以后田地和铺子赚了钱,哥哥再慢慢还我。”
听了这话,秦玉英心里一紧,赶紧问:“那要赔了钱呢?”被刘大春用眼一瞪,连忙缩了缩脖子。
刘青笑道:“哥哥嫂嫂以为我这些钱是怎么赚回来的?那都是我出主意、别人出本钱,生意那是做的红红火火。放心吧,妹妹我脑子里的生意经,可不一般,保管赔不了钱。就是赔了钱,也不要紧,我在别处还有生意分红呢,这钱不会追着哥哥嫂嫂要的。”
刘青的话说到这份上,刘大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妹妹的本事,从那年陪他去卖野味他就知道了。
“可是,”刘大春皱着眉道,“这边的茶园怎么办?我可是曾答应周先生帮他管这茶园的。这一走,可就失信于人了。”他还真舍不得这茶园。
“我在外面遇到周先生了。”刘青微笑,“周先生当了嘉兴通判,正六品的大官呢!可能也不太在意这茶山的收益了。哥哥你在这村里选个合适的人吧,平常没事帮着管管,有事的话便托人带信给你,你有空也时不时地回来看看。你做了这么多年茶管事,别人想在糊弄你也不容易。这事我到时给周先生写封信告诉他就行。我想他会理解的。”
刘大春考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吧。”
搬家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兄妹俩又商议了一下,决定过了中秋节,就到桂林去打一转,看看那边的行情。刘青道:“全家一起去吧,嫂嫂到时也可以提提建议。”
刘大春看了秦玉英一眼,道:“家里的猪啊鸡啊,可离不开人。”
“叫亲家母帮忙照看两天吧。”刘青看秦玉英一脸的失望,忙打圆场。
接下来的几天,刘青跟着秦玉英,带着点心和糖果,拜访左邻右舍和秦玉英的娘家。顺便秦玉英也把看家的事跟她母亲说了,女儿要到外面的繁华世界去享福,秦玉英的母亲自然高兴,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