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冽将头轻轻一闪,朱权便打了个空。周子冽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两眼,臂膀在朱权手上一拂,将自己的衣襟从朱权手里解脱出来,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回头看了刘青一眼,率先朝门外走去。
“周子冽……”刘青喊道。
周子冽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仰起头对着门框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开门离去。
刘青的目光慢慢一点一点地从门口的方向移向了床顶。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这就是命了吧?两世的情缘,竟然如此相像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周子冽,连这一两天都等不得了。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给她呵护疼她入骨的周子冽吗?眼睛一眨,母鸡变鸭。人心,就是变得这样快的吗?
认命吧下辈子,再也不爱了,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刘青只觉得自己眼皮很重很沉,身体也很重很沉,她很想坐起来,很想跑出去,问问周子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的身体却像是扎根在地底下的树,怎么也挪不动。这样挣扎了一阵之后,身体又像是影子一般轻轻地飘了起来,仿佛风一吹她便要飞向远方……
刘青的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她梦见了她现代的家。她喜欢看的书被风吹落在木地板上,书里夹着她随手从纸盒里抽出来的一张口纸——她喜欢这样做书签标记;卧室的双人床上,仍铺着她最喜欢的青荷绣纹的被单;床旁边的那面墙,大大小小的相框挂满了他们旅游时拍下的照片;阳台上掠着王轩和她的衣服,下面围着一圈都是她种的观叶植物,深绿浅绿热闹地蓬勃生长。
她看见穿着现代衣服的她和王轩谈笑着进了门,他们一起进到装璜雅致的茶室,拧开音乐,宁静地古筝曲如流水一般从茶室的各个角落里撒落下来。那个自己用她最心爱的紫砂壶,泡了一壶极品铁观音。然后,他们便在这茶香萦绕的茶室里静静地看书。
画面一转,她忽然又到了明朝。她穿着男装,跟周子冽吵架;他们笑闹,他们一起骑马行驶在*光明媚的路上。忽然周子冽脸色一变,对她道:“我要成亲去了,你不要跟着我。”不知怎的,面前这人又成了朱权,他伸出手,对她道:“我不要下辈子,这辈子我就要……”
“青儿,青儿,你醒醒,你醒醒……”朱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青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躺在那张床上,眼前有很多张脸,朱权、李嫂、朱九、两个小道士……可是,没有她梦里看到的那张小麦色的脸。
刘青闭了一下眼,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踏实,没有了原来飘虚的感觉。她动了动手指,手指听着脑子的指令很自如地动了一下。
“青儿,你感觉怎么样?”朱权问道,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呵,好。”刘青淡笑了一下。自己还活着吗?鬼差为什么还不来拘她走?它们还要让她在这世上痛苦多久?她两辈子都这样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何不让她这样痛痛快快地就此离去?
她感觉有人将手搭在自己的脉上,然后听到朱九的声音:“王爷,刘姑娘没事了。等伤口痊愈,再将养一段时间,她就一切如常了。”
“听到了吗?青儿,你好了。”朱权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是什么意思?”刘青发现自己说话变得容易了,已没有了原来那种无力的感觉。
“你身体里的毒已解掉了”朱权欣喜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哦。”刘青漠然地应了一声,缓缓地闭上眼。在她想离开这里,去喝一碗孟婆汤忘掉一切的时候,上天又让她活了下去,真够嘲讽的。它还没玩够么?
“来,姑娘,将这碗药喝下去,身体养好了就可以回家了。”李嫂道。
“好。”刘青睁开眼,顺从地喝下了朱权递到她嘴边的一勺药。既然命不该绝,纵是再不想陪上天玩,她也不会做绝药绝食等徒劳之事。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么?还怕男人变心么?
解了毒,在药与功力的双层作用下,刘青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本来她身上的伤原来就养得差不多了,这样休养了两天,她已能慢慢坐起来了。
“王爷,属下回来了。”那天朱权正喂她喝药,朱十进来了。
“怎么样?查得如何了?是谁想要刘青的性命?”朱权停住手,转头问道。
“是,查出来了。爷,咱们到外面去说吧。”朱十看了看刘青,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