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交公粮?并非打扑克,你们不要瞎j儿乱来!
文件上叫做征购任务,是农业税征收和粮食统购的总称。
看起来的一个任务,但其实包含两种不同的概念,即“征”又得“购”,前者是农民伯伯向国家无偿以粮食交农业税,后者,是正府下达的有偿粮食统购任务。
经过脱粒、离析、日晒、扬锨、过筛等诸多工序后,质量最好最上乘的,全都装在车上了,至于“下乘”的,堆在了大队仓库里,等待交完公粮后,队员们回来分配。
此时,百无聊赖赶着车子的刘雷,去向正是大关人民公社的粮管所,在刘大队长的带领下,全队上下齐心协力,大队能剩余多少粮食,每家能分的多少,就看今天了。
每年夏收和秋收季节,就是粮管所最忙碌的时节,这边还算好的,离公社距离并不远。
远一些的,有些还得指望船只,就像现在,大老远,就能看到,粮管所旁边的码头上,一艘艘水泥船,把狭窄的河道,给挤得水泄不通。
与排着队的马车、驴车不同,水面上能停的泊位就那么几个,不像地面上大家伙乖乖排队,而是凭借眼捷手快见缝插针,只要把船桨划的比蒲扇还快,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插队。
粮管所内,那叫一个人声鼎沸,川流不息,站在马车上的刘雷,每次见到这么轰轰烈烈、熙熙攘攘的繁忙景象,每回都会被震惊到,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很难懂里边的场面多么让人动容。
表面上,与熟悉的同学或者亲戚碰面后,大家都是欢声笑语,恰如久别重逢的战友,手拉手,肩并肩,坐在阴凉处,一边等着,一边促膝唠家常,唯独看向过磅的那边时,目光里才透漏出一丝紧迫感。
“还好,天公作美,今天看样子能顺利交纳结束,都看仔细了,不要吵架,有什么事情,大家也不要冲动!”
刘大队长此时把鞭子插在了腰上,跟着队员们一个接的小心交代道,至于为什么要小心,不让队员们得罪收粮的人,看看远处粮缸就知道了。
那粮缸三岁小孩都知道,是公示用的,上面插着排排,一等粮、二等粮、三等…,人虽然是平等的,但种出的粮食却是分等级的。
不同的粮食等级,意味着,要交纳的数额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哪个大队都想自家交出的粮食是一等粮,那就意味着,将会富裕出不少粮食,队员家中分配的将会更多,大家生存的条件将会更好。
然而,现实是。
“三级!”
“什么,俺们这粮食哪里有问题,你说说,哪里有问题,凭什么定三级!”
前一刻还一脸恭维的队员们,下一刻,迎接的就是胆颤心惊的局面。
都是用心精心呵护,挑选出来的精粮,不想着一级,至少也是二级,但现实还是给前边的大队,给上了一课。
“爱交不交,不交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验粮员此时的态度非常傲慢,面对撸起袖子的农民们,此时丝毫不会退让,干湿度和杂质率,跟这些大老粗是说不明白的,后边还有那么多粮食要入库,他可不会耐着心一家一家解释着。
对于公粮的评判等级和划价,辛苦了一年的农民们确实不懂,但他们知道的是,如果自己交出的粮食是三等,意味着,现场带过来的,就不够了,需要再添生产队粮仓里的来后补。
场面上从据理力争,不可避免的升级到动真格来粗的,在一方看来,那就是故意刁难,在周围人还在围观的时候,拳头就已经招呼了上去。
“赵户的人,还别说,挺团结的!”
自家刘大队长此时一边掐着腰,一边对前边的纷争给予自己的评价,至于拉架,拉架是不可能的,万一等会儿自己等人也被如此刁难,少不得,也得这么来上一遭。
“打死这苟日的,去年咱们也吃过这孙贼亏!”
刘强此时可能嫌站着看着不舒服,还爬到了粮食上边,津津有味的瞅着里边,跟下边的刘大队长唠了起来。
随着赵户大队干部入场,场面上才得以控制,一边是身强力壮身板扎实的农民,一边是整日约等于坐办公室的文职,在抡拳头的问题上,谁输谁赢,这是显而易见的。
对于队员们来说,粮食定级的问题上,可以吃亏,但是对方,也得付出些什么。
乱糟糟的场面,在粮管所领导也出面调解后,才得以平息,大队干部搂着粮管所领导的肩膀,两人一顿窃窃私语,最后粮食三级变成了二级。
这一切只是刘雷听说的,具体怎么样,恐怕也只有双方当事人知道,毕竟,都动了手,双方都有了火气!
随着一筐筐粮食入库,刘户这边的车队鱼贯而入,到了磅秤跟前,所有交公粮的人员立马到自己位置上,分为看护的、装箩的、添称的、收筹的、搭肩的、扛箩的等各种分工。
明确的分工加上默契的配合,二者缺一不可。
刘雷很幸运,属于看护的,字面意思,就是谨防被别人抗走一麻袋,防小人的。
至于刘强,此时正跟刘大队长,负责最重要的事情,跟新换来的验粮员,进行沟通,另外还有司磅员,会计员,都得照顾到,靠的是什么,是大生产大公鸡么,不,靠的是京城带回的大前门。
当然,最屌的还是验粮的,多少大队想方设法拉关系,走后门,目的么,都想自家的粮食评个一级,这样能少交不少。
但验粮员似乎每一个都优越感爆棚,面对各个大队抛出的橄榄枝,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给烟就接着,导致不光两个耳朵上全夹着烟,手指头以及嘴巴上,压根闲不下来,最后索性全扔草帽里,往脑门上一扣,也不怕汗水浸湿了。
看着验粮员手中的铁钎,刘强咽了咽口水,由不得他不紧张,刘大队长此时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看着验粮员抓起几粒粮食在嘴里咬咬,此时恨不得立马取代了他。
“嗯!”
验粮员此时眉头一皱,刘户上下所有跟着来交粮的人心不由自主的一悬,这个第二声的声调,代表的意思可不对劲。
把铁钎上剩余的全倒在了掌心后,验粮员双手合十,用力的搓了搓,随后吹去外壳和浮灰,面孔严肃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