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沉寂压在冈田一郎的办公室里,安杰正雄镇静地看着木野。只见木野的脸色眼光阴森,比生气咆哮的时候更可怕。从他的脸色、他的目光,看得出他在思考着,等待他发号施令。木野坐在了椅子上,长出一口气,鼻孔下那撮黑胡子微动了一下,腮帮子上的肌肉微颤,脸色渐渐地不像刚才那样可怕了,但仍严厉地对着安杰正雄喝道:“安杰君,你在这里工作过,难道就搞不清楚苏联人能跑哪里去吗?”
“哈伊,我不清楚跑哪里去了。”
木野又扫视冈田一郎、加藤代子,声色更加俱厉:“你们呢?能说出去向吗?”
冈田一郎额头渗出汗珠,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站立那里微动着身子,没有回答。
木野吼叫:“加藤代子,你的说话啊?”加藤代子挺着隆起的胸部,微微冷笑。
“你冷笑什么?”
“木野君,我冷笑了吗?如果我冷笑,那是因为不应该这么发火,应该安静下来,想一想解决的办法。”
“八嘎,你们通通的废物,难道苏联突击队飞了吗、还是钻进地里?”
木野愤怒的说出这句话惊醒了加藤代子,顿时有了新的思路,难道苏联突击队跑至矿井里?她脑洞大开,且不喜于色,脸上依然没有流露任何喜惧的表情。她一点儿不慌张,大方地走近木野的身旁,高耸的胸部靠近他的肩膀,一只手搭在木野另一个肩膀上,嘴贴近其耳边,嘀咕了几句。这让木野有些兴奋不已,阴郁的面孔,露出欣喜的容光。站在一边的安杰正雄目光斜视着他们,心里有许多的不快,毕竟加藤代子是自己的情人,没有想到当着自己与木野亲昵的表述,心头泛起酸酸的味道,却不能动怒,只是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加藤代子说完,摇动着微翘性感的屁股,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自信地目视着木野。这时的木野身边仍散发着加藤代子肌体留下的特殊味道,雄性荷尔蒙在发酵,调动了他的神经。同时,加藤代子所说的内容,令狡猾的他打上强心剂,有新的打算。
冈田一郎不知道加藤代子说了什么,只能木讷地听令。而安杰正雄不同,心中的酸劲儿还没有消退,由此产生了恨。他恨加藤代子是个骚货、水性杨花的女人。
木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安杰正雄、冈田一郎、加藤代子听令。”
安杰正雄、冈田一郎立正:“哈伊!”
“命令你们两人对穆棱煤矿实施围剿,冈田一郎负责矿区兵力布防,安杰正雄负责矿井人员排查,加藤代子负责情报收集工作,发现苏联突击队及时相互配合阻击。”
“哈伊!”
“现在开始行动!”木野命令道。同时他对梨树镇兵力进行了重新布置,严查出入人员。?
安俊泽带领特务们甘当日本人的马前卒,像忠实的恶狼,死死地盯守在矿井和游走在矿区和梨树镇内,一旦嗅觉到一点血腥,咬住就不会松口。尤其安插的眼线众多,不论是地面,还是井下,无处不在,对“黑鹰”突击队带来致命的威胁。王德林已经深知敌人已经到了猖狂的地步,对孙鸣山叮嘱道:“无论如何不能暴露突击队的行踪,要转告给反日会成员,没有特殊情况下不能与突击队接触,防止敌人盯梢。一旦发现了他们,要采取果断措施,与敌人周旋。地面予以配合,扰乱敌人的行动。现在突击队已经在井下24小时了,突击队给养不知道什么情况。”“好,我会及时通知他们的。他们身上带了一些食品,估计坚持两天没有问题。”孙鸣山回答道。“嗯,有必要发动骨干成员,准备好给养,包括矿灯及时更换,这样可以保证井下行动方便。”
巷道里,突击队员们安静地睡了一夜,队员们疲惫的神态已经消除。为了节省矿灯电量,高亮始终在关闭着矿灯。靠在他身边的哈克洛夫伤势已经好转,手臂已经活动自由,对高亮说:“高亮,总在这里待着,也不行啊!中国同志什么时候来啊?如果情况有变的话,可以选择突围。”高亮坚定地说:“队长,我们现在只能听从安排。上面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不能盲目行动。请相信我们的同志,一定会想办法的。”这时,主井罐笼滑行传来“隆隆”的轰鸣,两人不再言语,在短暂中聆听到了罐笼里说话的声音。高亮想到了又一次的劳工的交接班,低声道:“大家警惕,我们不能发出声响。”
此刻,地面上的矿井周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安俊泽指挥着特务准备入井搜查。部分劳工面对突然来了这么多鬼子,心里犯嘀咕,都在那里窃窃私语。心想,小鬼子这又演哪一出戏啊?不能出什么大事吧?劳工们在把头们叫骂声中,进入了罐笼下井。劳工们全部入井之后,安杰正雄坐镇在井上,要求安俊泽带领特务们负责搜索井下,不得有遗漏。安俊泽其实一百个不愿意到井下搜查,因为,他从来没有下过井,对井下格外的恐惧。面对他凶恶的主子,他还是不敢怠慢,不得不这么做,只好硬着头皮撑着。特务们下井后,个个胆战心惊,见井下一条条弯弯曲曲漆黑的巷道,一时蒙头转向,要不是二把头在前头领着,早就六神无主了。安俊泽跟着二把头很近,只顾看前方,没有注意到脚下,“妈呀”一声被一根原木绊倒,矿工帽被甩得很远,四肢朝天。跟在后面的几名特务顿时紧张了起来。安俊泽被二把头扶起,嚷道:“他娘的,老子还第一次经历这事儿,要不是小鬼子逼的,我才不来这个鬼地方。”这二把头,姓葛,真实姓名劳工们不记得,只记得叫他“葛二楞”,属于愣头青一个,至今是个光棍汉。别看表面上愣愣的,心里却有小九九,对劳工算计的妥妥的,虐待劳工是家常便饭,多数劳工对其敢怒不敢言,是安俊泽暗地里安插的线人。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他最惧怕大宋和二铁子,一个人高马大,一个身壮结实,又会拳脚,曾几次交锋,葛二楞吃了大亏,所以对他们惧怕三分。平日里与安俊泽臭味相投,经常混迹于赌场、窑子铺和小酒馆,寻欢作乐。葛二楞安慰道:“谁让你替日本人做事呢!既然替人做事,那就忍着点儿吧。”
安俊泽和特务们不经折腾,由于巷道远,路线长,加之心里紧张,走了一段巷道,已经大汗淋淋,气喘吁吁,有些吃不消,索性依靠在巷道棚子边坐了下来。葛二楞劝说道:“要我说,你们就别搜查了,这里哪有什么苏联人,过去有,是俄国人开矿时候。以我的意见,还是在这里休息吧,过两个时辰,安排你们升井,告诉日本人什么也没有发现,也算替日本人完成任务。”“是啊,我们都认为苏联人不可能猫在井下,那不是自找苦吃寻死吗?咱们就别搜查了,兄弟们都很累的!”坐在旁边的一名特务嚷道。安俊泽心想,也是啊,这井下七扭八歪的,不可能有苏联人。再说了,葛二楞比较熟悉井下,如果发现了苏联人,还能不告诉我吗?他擦去了脸上湿津津的汗水,说:“那好吧,既然大家不想搜查了,那就在这里休息吧。升井后,都他妈的管住自己的嘴,别胡咧咧,保持一致的口径。”“放心吧,大家不会说的。”刚才那名特务回答,众人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