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馆提供烟料熏过的制剂,这种自带香味的蒸炉大多只卖给富贵人家;烟馆内还兜售香料肥皂与茶枯木灰,这两样的成本都不低,是大户人家女人最爱的东西。
酒馆提供的酒水分两类:烈酒与味道不烈的米酒。
陈敬济坐在二楼的角落,他要了一壶烫酒与两个小菜:花生米与牛肉。
酒馆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把酒言谈的莽夫、有寻花问柳的闲人、有办事路过的公差,还有借地卖艺的戏子。
拉二胡的父女俩有店小二带路,专挑油水丰厚的富人;说书的老先生有固定的展示场地,将前朝鲜明的人物戏说一二;
陈敬济瞅见楼下的几桌客人聚拢,一个学究模样的人被围在当中,大家似乎要听他讲一讲街上的信息。
他喊来伙计询问了一下,知道被围的男人名叫白胜,是石碣村人,曾经蹲过郓城县衙的大牢。
现在专门以贩卖消息为生,街坊四邻称呼他为白日鼠。
白胜,好熟悉的名字!
陈敬济想起结识过的晁盖好像就是石碣村人,不知道这个白胜会不会认识死去的晁盖大哥。
“他的信息怎么卖?”
店伙计笑着说:“客官若是诚心买,一百文能得到三条及时的信息。”
一百文三条,真不便宜呀!
陈敬济的王朝国库比义父与皇兄都富足,虽然没有详细的统计报告,但他的臣民收入比过去高。
过去的百姓每月花三四十文钱就能过得不错,现在只用一半就能达到过去的生活水准,一百文相当于百姓一个季度的生活,用这笔钱买消息是不是太败家了。
“客官,白日鼠的信息绝对真实,上个月有位商人从他这儿买了一条,回去大量购买青盐囤积,现在青盐的价格翻了几倍,那位段姓的商人肯定是大赚特赚了。”伙计眉飞色舞的说。
大宋朝不产青盐,这类东西只产自西夏国,李应与史文恭为了西夏的江山而出现分歧,虽然他俩的交战没有停歇,但并不影响西夏与大宋边关的贸易往来。
陈敬济早就预料到两人会有这么一天,打下的江山都要得到最丰盛的土地,俩人自然就要分出个胜负。
段姓商人又是哪个?此人会不会是大理段家的探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店伙计,“你下楼请白日鼠上来,我要买几条真消息。”
店小二低头瞅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眉开眼笑着点头哈腰,“小人立刻喊白日鼠过来伺候大爷。”
银票是二十两,买信息的没出价就先赏传话的人,这要是做成了生意,又会是多少两银子?
店小二好不容易将白日鼠拖出人群,后者正宣讲着曾经的经历,那些冒着杀头风险的故事,是听众们津津乐道的情节。
“谁这么看好白某?”
白胜大刺刺的坐到陈敬济的座位旁,他不客气的又倒了一杯酒,嘴唇抿了抿杯沿,随后一大口喝掉酒。
“白大哥是怎么从郓城大狱逃出来的?”陈敬济放下筷子,他双手抱拳作揖道,“陈某是晁盖大哥的小弟,我与吴学究、阮氏三兄弟的关系都很好。”
白胜“腾”的一下站起来,他的表情有些紧张,生怕再遭一回打击,“你是谁?”
陈敬济的眼睛扫了扫旁边,确定没有偷听的人,才低声的说:“白大哥为了生辰纲而关入大牢,外面一直有人说你死了,陈某原本是相信了,但后来吴学究提过你,他说将你保释出来了。”
“切!”白胜露出恨恨的神色,看样子吴用撒谎了。
白胜入狱后遭遇了许多,连一向与晁盖称兄道弟的宋江都忍不住从中渔利,真不知道这位兄弟是怎么活过来。
“你找白某有什么打算?”白日鼠坐了下来,他的表情变得放松,似乎已经觉得能相信对方。
“刚才陈某听伙计说你卖的消息让段姓的商人囤积青盐大赚一笔,那个段姓的人是中原人吗?”
“白某做买卖一向有信誉,不能泄露客人的身份。”
陈敬济又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他看着白胜说:“可惜晁盖大哥被奸人所害,如果他在能向你证明小弟,既然白大哥在做生意,陈某也与你交易。”
白胜看了看桌子上的银票,他的脸上露出几丝欢喜的表情,看来他对赚钱确实是非常的用心。
“你问吧!”白胜指着桌子上的银票说:“隐秘的信息要贵一点,这几十两银子算你九条。”
靠!黑心的刀宰起人不含糊。
“段姓商人是中原人吗?”
“不是。”
“青盐是怎么一回事?”
“史文恭打败李应不久便被西夏国的夏王偷袭,失去国度的史文恭切断多处青盐牧场。”
白胜没有继续往下说,陈敬济也明白西夏国的青盐牧场出现问题会有什么结果,难怪段姓商人会赚大钱。
“武松搭救你了吗?”
“过去的事不提了。”白胜一把抓起银票塞入怀里说:“白某现在过得挺自在,不想再掺和江湖的恩怨,我先收下钱,你什么时候需要消息就来这所酒馆,只要我能打听到就一定满足你。”
白胜没有站起身,他拿起筷子吃菜喝酒,直到桌子上的酒菜都打扫干净,他才抹了抹嘴巴,从腰间摸出一物叼住,竟然是一支乌黑的水烟杆。
烟杆没有点燃,杆头缺少烟丝,不过这支烟枪怎么瞅着有些眼熟?
庞金梅开烟店仿制出多支烟枪,流行世面的烟枪结构与功能大致一样,但好物件之所以好在于有料,没有烟料的烟枪味道会差了很多。
“白大哥的水烟枪能给小弟瞧一瞧吗?”陈敬济向白胜问道。
白胜点点头,眼睛里透露出几丝渴望的神色,他递过烟枪的手有些发颤,像是有些激动与紧张。
陈敬济不知道对方的情绪为何不稳定,他接过烟枪仔细的观察,这支烟枪竟然是他制作给西门庆的那一支。
大官人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着白胜说出心里的疑问,整天吸食烟枪的西门庆对这支烟枪宝贝得不像话,又怎么会忍痛割爱?
“那个烟鬼死了。”白胜平静的说。
西门庆死了?
陈敬济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又一次打翻五味的情绪虽没有上一次的心酸,却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大官人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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