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济万万没有想到李师师会死,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闭上眼睛,直到身体慢慢的僵硬。
李师师死在他的怀里,他的女人又走了一位。
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傻乎乎的看着魂飞魄散的女人,这个与他认识久远的女先生充实着过去的记忆。
李师师的衣裙包裹得很严实,白皙的手臂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陈敬济觉得女人服毒去死是在保留尊严。
竟然有人敢侵扰朕的女人!
女人想死是为了不被糟蹋,陈敬济来的不晚也不早,如果早一点就能阻止李师师服毒,若晚一些只会看见一具尸体。
杀!
陈敬济怒了,他发自内心的火大,自己的女人保护不善而死去,世上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更令人难过?
他对着老天爷发誓,若是找到凶手,一定将其千刀万剐!
李师师的最后归宿同燃起的大火聚在一起,那熊熊的烈火席卷着整栋屋阁,不一会儿便惊扰了四周的人。
救火声不断,只有呼喊却没有人过来扑灭,大火烧了小半个时辰,直至将殿阁烧成焦炭废墟,躲在附近暗处的陈敬济才扭身离开了。
放火为李师师送别没有其它的意思,他只是不愿看见故去女人的身体被人破坏,一把火一了百了。
城北驻扎的宋军有一千几百人,苗阜与刘正言的叛军拿下临安城内大多的地方,但城北却还是独立的存在。
统领北门的刘世光只认大宋,只要苗阜不自立门户,一切就都可以商谈。
临安城的叛军只让陈敬济退位,他们闹事的目的达到后,对王朝的文武官员都比较友好,只要没有主动反对他们,苗阜与刘正言就不会随意伤及无辜。
谈判停滞在兵权的移交上,按照刘世光的观点,他还是大宋的武将,应该继续驻扎在城北。
但苗阜希望能完全接手城北的城防,双方的分歧挺大,陈敬济见到刘世光时,对方仍然与刘正言打着太极。
“万岁真的主动退位?”
“你信?”陈敬济反问道,“朕现在觉得临时下来也好,起码知道朝中究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城北的士兵不多,恐怕不能做什么大事。”刘世光直白的说。
“你能找到韩世忠吗?”
“可以!”
刘世光的回答令陈敬济非常的高兴,他没想到爱将还能找到,有韩世忠的助力,收拾叛军苗阜与刘正言就容易多了。
韩世忠没有死却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是梁红玉舍命相救,他可能就会折在大败的乱军之中。
陈敬济再次与爱将和女人见面时,心情很复杂,能不能复辟倒是次要,因为龙椅上坐着的人是他的儿子赵甫。
他早晚都要让出宝座,退居幕后当个太上皇可以有精力完成他的抱负。
但出让要有个先后章法,被逼迫的退位太掉架,如果他甘心退位让贤,早就支持岳鹏举接回徽钦二宗。
陈敬济的年龄正是好时候,退位去完成抱负会丢了西瓜捡起芝麻。
儿子赵甫还处于年幼阶段,根本就不能帮他处理内政,传位给赵甫是把大权白白送给他人,他不傻也不蠢,好不容易坐上的江山怎么肯轻易放手?
“万岁爷,世忠需要有人照顾,等他的伤彻底好了,臣妾再陪你行吗?”梁红玉在私底下悄悄的对陈敬济说。
听到女人的话尽管很不爽,陈敬济却没啥拒绝的理由,他当初答应梁红玉嫁给韩世忠为妾就有舍弃女人的心思。
现在夫妻二人的感情不错,他变成了外人,再插上一脚很没水准。
他的心腹爱将不多,比起韩世忠的完全康复,失去一个女人并不算损失。
“好好照顾他,朕需要你与他都平平安安,只要你俩都健康,朕就知足了。”
“谢谢万岁!”梁红玉感激的施礼谢恩。
话好说,但失去的滋味却不好受,看着娇媚的梁红玉,陈敬济又想起死在怀里的李师师,找到欲凌辱爱妃的凶手不易,但他相信凶手与苗阜与刘正言是有干系。
韩世忠的气色不错,他的伤势也逐渐在恢复,如何收复临安在他的心中有清晰的见解。
“城北不能交给叛军,有刘世光的斡旋与拖延,末将与吴介的会面就是收复临安的好时机。”
吴介与刘世光虽然都是宗泽推荐给陈敬济的良将,但吴介与宗泽的关系很亲,他听说老将军气死在阵营便率军回师临安。
如果没有汪伯岩、苗阜与刘正言的叛军一事,吴介擅自离开川南属于重罪,但叛军的出现减轻他的责任,日后平复叛军,吴介也会将功补过。
川南易守难攻,当初西夏与金联手攻宋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最终得利的是大金国,而损失大片土地的西夏与大宋只能忍着,因为俩国的兵力不如人,彼此有过纷争也不可能联手抗金。
西夏与大宋的领土再没有接壤的地方,联合之说只能趋于理论,变成现实难上加难,大宋放不下脸面与昔日的敌人结盟,西夏也不相信大宋有这份真心。
龟缩防御川南的宋军用不着吴介亲力亲为,他挥师返回临安便少了担忧,擅自离岗与丢掉岗位的意义不同,二者所承担的罪责也不一样。
“吴介什么时候能到?”
陈敬济当初借用岳鹏举的奏折处理汪伯岩就是打算送人情,宗泽活着的时候带出不少忠于大宋的大将,他站在宗泽一边只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很快。”刘世光回答道。
越急得事越急不得!
城北的防御由韩世忠与刘世光共同研究制定,虽然苗阜答应不攻打城北,但什么都怕狗急跳墙,收复临安的关键就是要有一处反败为胜的阵地。
收复临安城有韩世忠处理,陈敬济又清闲的无所事事,他打算将李师师的骨灰安葬在城外。
大火焚烧爱妃最后的殿阁时,女人的尸体却单独被燃烧,报仇一事遥遥无期,早一点安葬爱妃可以了却一桩心事。
城外适合安葬的地方有很多,陈敬济精挑细选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亲手挖了一个坑,将装有骨灰的盒子小心的放进去,落了几滴眼泪,慢慢将土倒入坑内,直至堆起一个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