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郑耀祖一个人留了下来。
一对战友寒暄一会儿。
白策朝身后一指:“这是我儿子。”
郑耀祖惊叹:“都长这么高了,老大吗?”
“哪里,最小的。我现在都当爷爷了。”
“好啊!”郑耀祖赞叹。
白策想起什么:“耀祖兄,这些年你一直没成家吗?”
郑耀祖叹口气:“咱这样,哪有女子敢嫁啊。不过,也挺好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哈哈哈哈!”
白策也跟着尬笑一会儿,然后指指身后的车子:“走!我们上车吧。”
来到车前,郑耀祖却不急着上车,而是抚摸着车身赞叹:“这车子真好啊,日国的吧?”
白客点点头,指一指车上的电视机:“大大,这是送给你们的。”
“别!别!”郑耀祖吓得直摆手,“这太贵重了!”
白策说:“没关系,我儿子十来岁就开始做生意了,有的是钱。来吧,咱赶紧上车吧。”
郑耀祖叹口气:“好吧。不过,我这还有点东西,帮我一块儿捎着吧。”
郑耀祖走到邮局旁边的拐角里,没一会儿就挑着个扁担出来了。
扁担两头各挂着两个巨大的包裹。
看起来分量不轻,都把扁担压成弧形了。
白策和白客过去想搭把手。
他却轻松地摆摆手:“不碍事儿。”
一直来到车跟前,不等白策和白客帮着抬。
他就肩膀一甩,一下把两个包裹放到车斗儿里了。
这个老郑大大虽然看起来满脸皱纹,但要比养尊处优的韩盛和白策都体格健壮。
车子走在路上,白策还说:“这些年我和歪脖子一直想过来看你,可你总不让,你说你,唉!”
郑耀祖叹口气:“虽然早就说没有传染性了。可直到最近一年,省城的医务人员连续检查了十几次后,才完全确定下来。”
“那你怎么老戴着手套?”
“习惯了,再说老百姓理解不了。看见从岛上下来的,就老远躲开。”
说着,郑耀祖摘下了手套。
或许因为常年戴手套的缘故,他的双手异常的白皙。
“咱岛上啥都不缺,就缺各种生活用品。这些年市场经济搞活了,状况好多了。早些年真是艰难呐!供销社、合作社啥的都不肯卖东西给我们。”
岛上就郑耀祖一个健全人,他自然就成了麻风病人与与外界沟通的特使了。
每天挑上一大担岛上的特产上岸,廉价卖给奸商(也就奸商敢收),然后再买些生活用品挑回去。
到了海边简易码头前,大家七手八脚将东西从车上搬下来。
白客抬眼看去,对面有一座岛屿,看起来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的,就像一个未被开发的原始地带。
这小岛近在眼前,仿佛扎个猛子就能过去似得。
但白客清楚,其实这个岛离陆地至少有两三公里远。
不是游泳健将都游不过去。
郑耀祖从码头的柱子上解下绳索,把自己的小船拖向岸边。
他的小船船帮上用鲜艳的红油漆写着大大的一个“麻”字。
估计一般人看见这个字都吓得老远跑掉了。
更别提上来偷东西了。
四个人将东西抬到小船上。
然后凤琴自己开车先回镇上了。
由于有五台电视,又多了两个人,小船的船舱被塞的满满的。
勉强能坐的下来。
白客坐下来,低头一看,吃水线都快到船帮了。
郑耀祖看到白客神情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别害怕,东西越多船越稳。”
小船使的是橹。
一根弯曲的大木方子,上面接一根绳子。
就那么摇晃几下,小船便嗖嗖前进了。
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小码头了。
随着码头越来越近,白客的心也悬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码头上有七八个人在等候着。
他们显然都是麻风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