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可是把大舅妈给抽迷糊了。
你柳知春怂包了大半辈子,临老了居然敢打老婆?你柳知春一个外姓人家,在岗南村居然敢打陈姓人家?
迷糊了片刻,大舅妈开始撒泼,老娘要是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柳知春就不知道马王爷原来还有第三只眼!
大舅冷眼相看,不加一句劝慰,末了,耳朵实在受不了这种聒噪,干脆夺门而出,直奔二弟家这边而来。
二舅虽然也不怎么待见大舅,可毕竟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感情虽淡,关系依旧,大哥登门,当兄弟的必须得起身相迎热情招待。
这边酒席气氛正酣,大伙编着各种理由变着花样向恶霸东家敬酒,杨锐谈笑风生来者不拒。二舅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大舅,大舅正想着借酒浇愁,没客气两句便坐了下来,刚好挨着大外甥。
杨锐只是冲着大舅点了下头,便继续跟员工们说笑喝酒,好在七叔公没冷落了大舅,跟大舅寒暄了两句,并喝了大舅的敬酒,才使得大舅不至于太过尴尬。
二舅看出来了大舅有心事,但就是不主动提出来,今晚上是他的出征宴,可不想被大哥坏了心情。大舅也懒得对二舅说起他的心苦,现如今能帮得到他的只有恶霸大外甥,跟自己胞弟的关系虽然更融洽些,但说了等于白说,纯属浪费口舌。
员工终有敬完老板的时刻,杨锐找不着借口了,只得把注意力移到了大舅身上。
“大舅啊,今晚借二舅的酒,我敬你。”
大舅幽幽长叹,端起了酒杯却不肯喝下。
“外甥啊,喝这杯酒之前,大舅有句话想对你说。”
杨锐只得暂时放下酒杯:“大舅,你说。”
大舅深吸了口气,苦恼摇头:“我跟你大舅妈过不下去了,我想跟她离婚。”
杨锐扑哧一声笑开了:“没看出来,大舅还挺时髦的嘛。”
一旁,七叔公训斥道:“柳大囝,你胡说个什么哩!”
大舅垂下头去,重重叹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时,竟然已是眼泪汪汪。
“七叔啊,你不知道侄子我这心里有多苦……”
二舅不禁皱起了眉头,锐仔没回来前,可没听过你说心里苦,你家那婆娘虽然彪悍,但你不是一直挺享受的吗……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盯着锐仔的钱不肯放手啊!
七叔公也是老大不爽,好好的一顿酒,喝得正开心,就这么被搅合了……吊毛柳大囝,真特么不懂事。
但大舅已经哭诉开,碍着面子也不好横加阻拦,只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暂且听着。
“我对不住我妹子啊,七叔,你是不知道,每回我想起我妹子,我这心就跟刀割似的……”大舅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忽地咬起了牙来:“我柳知春怂包了多半辈子,被那个恶婆娘欺负了多半辈子,我今天就硬气一回,非得跟那个恶婆娘一刀两断,我还就不信了,她陈家了不起哈,是能吃了我,还是敢杀了我?”
杨锐忍着笑,冲大舅竖起了大拇指:“大舅真吊!我支持你,陈家就是个屁,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一准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七叔公面有怒色,小兔崽子过分了,俗话说劝和不劝离,他好歹也是你大舅,说这种话不合适啊。二舅也觉得外甥的煽风点火有些不合时宜,但想到锐仔对大舅一家的心结,也就当做了没听到。
但大舅却向杨锐投来了感激一眼,他要的就是恶霸外甥的这句承诺。苦那恶婆娘久已,想跟她一刀两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惧怕陈家势力才不敢有所为,今天得到了恶霸外甥的这句承诺,自己的腰杆子顿时觉得挺起来了。
……
顾长虹一早起来左眼皮就跳得厉害,上一次右眼皮跳,以为有得赚,可最终赔到了家,这一次换做了左眼皮跳,理应有好事发生吧。
这可不是白日做梦瞎想美事,顾长虹认为自己卖了那么大一个好给恶霸,那恶霸怎么着也得有所回报,有钱人手指缝里稍微漏一点,也够他滋滋润润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
上班三件事,抽烟喝茶看报纸,顾长虹将办公室的几份报纸翻看到快要毛边时,距离中午下班也差不了几分钟了,便在这时,原本已经歇息了的左眼皮又开始突突起来。
果不其然,只愣了几秒钟,顾长虹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透过窗户定眼一瞧,阳光下那摩托车的艳红色很是扎眼。
“恶霸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不及迎出去,隔着窗户顾长虹便向杨锐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杨锐摘下了头盔,却没熄火:“下班了吧,走,我请你喝两杯去。”
顾长虹心中窃喜,恶霸肯请他喝酒,至少说明他们二人之间的梁子已经揭过,这是好的开始,必须牢牢把握。顾长虹赶紧换上了便装,屁颠颠跑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