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岗南村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村头,一位老人拄着锄把看向村里。
身边,另一位老人家跟着感慨道:
“是啊,上一次乡亲们有这么大的干劲还是大跃进那会呢。”
前一位老人又道:“爹是英雄儿好汉,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啊。”
后一位老人嗤笑道:“陈老六,你嘴上还是留个把门的吧,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要是被你家二侄子听到了,可够你喝上一壶的。”
被称作陈老六的老人不屑摇头。
“你们怕那个陈二囝,那是你们的事,我陈老六怕过谁?今天我还就把这话挑明了说,杨健坤是个大英雄,他家儿子是个大好汉,他们爷俩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怎么了?你去找陈二囝告密啊?你看他敢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后一位老人赔笑道:“你们老陈家的事你们自个搅和去,我想提醒你的是,恶霸这小子可不喜欢听到他阿爸的名字。”
陈老六顿时熄火,憋嗤了好一会,才再度开口:
“真不知道陈二囝这小王八蛋是怎么想的,恶霸出钱,村民们出力,大伙齐心协力把村里的路给修了,多好的事情啊,他干嘛要拦着呢?”
后一位老人一脸的不怀好意,嘿嘿笑道:“恶霸触犯了他的官威,当然要拦着咯。”
陈老六重重地顿了下手中的锄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聊了,干活吧,小仔子都忙活起来了,咱们这些个老家伙也不能干看热闹不出力。”
……
人多力量大。
岗南村在修路这件事上空前团结,全村千余人齐上阵。山岗上,劳力们抡铁锤婆姨扶钢钎,山岗下,男人在前面拉车女人在后面推,孩童们也不甘居后,一个个或背或抱,用竹篓用篾斗一趟趟尽最大能力帮大人们运碎石。
稻谷场中,建材供应商送来了一车车的水泥黄沙,十多个技术工按比例将碎石黄沙及水泥堆成了一座座的丘包。修路的工序是先把路面给挖了,然后铺上石块,填上干土,夯实在了,最后铺设混凝土。
现在还没到最后一道工序,不过先准备好了总是没错。
大伙都在流汗干活,唯独杨锐落了个千人嫌,抡锤抡不好,扶钎扶不正,挖路铺石的村民嫌他碍眼,唯一擅长的烧水泡茶还被张绍本霸占了去。
也是,恶霸出了钱,再让他出力,村民们过不去这个心理坎。
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
村民们为自己干活,自然不好意思伸手要工钱,省下了这一笔开支,只是买些水泥黄沙满打满算也就是个五万来块。
五万来块钱对村里来说并非是天文数字,咬咬牙完全能掏的出来,实在是舍不得掏这笔钱,也可以退而求其次,不修水泥路,改作碎石夯土路面,也能造福了村里这一千多父老乡亲。
真的要感谢陈大村长,居然把这等花钱不多却能高度聚揽人心的美差留给了他杨锐。
实在找不到事做,杨锐干脆骑上了摩托车,带着表弟猪仔出去兜风。
猪仔有些不情愿,乡亲们都在村里流汗,他却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看风景,心里面愧疚得慌,可恶霸哥的命令又不敢违拗,一心想着等回来之后加倍干活,把亏欠乡亲们的再给补回来。
可是,恶霸哥沿着西江西岸来来回回兜了好几个圈,就是不愿意回村。
猪仔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央求道:“恶霸哥,咱回去吧,你这都转了好几圈了,我都快被你给转晕了。”
杨锐道:“这几天吃武校食堂吃腻了,猪仔,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岗东村狠搓一顿?”
去岗东村……那我欠村民的活怎么办……一道愧疚的热泪打嘴角处流了下来。
杨锐调转方向,驶向了岗东村。
听闻恶霸造访,赵公博急忙迎出家门,见到了面,少不了的一顿嗔怪,大侄子理应差个人知会一声,也好让赵家大伯有所准备,搞得如此仓促,实在是失了礼数。
你家红地毯太扎眼,我消受不起……杨锐暗中吐槽,面上则客气道:“赵大伯客气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少了些形式上的礼数我倒觉得亲切。”
这话说的真暖心,尤其是称呼,别看只少了一个家字,但距离却拉近了十倍甚至百倍。赵公博满面开花,将杨锐让进了屋,随即吩咐老婆赶紧去叫族里的大厨,今晚上不再安排他人陪酒,就他们爷俩……
赵公博的余光瞥见了小胖子,连忙改口,就他们爷仨,好好喝上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