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有着上一年的指标分配基础,这多出来的八十多例指标按照各村适龄妇女比例分配下去也就完事了,一道小学程度的算数题而已,只要运算上不出错,各村没理由在会上吵闹。
但,如此简单的一道算术题加上了人心因素后,却变得相当复杂。
谁都会作假。
这个说,我们村的适龄妇女为了逃避政策,全特么跑光了,你让我如何完成这么多的指标?
那个说,我们村的妇女泼得很,计生干事几乎天天挨骂挨打,希望乡里领导能够体谅。
总之一句话,我们村一定要发扬孔融让梨的传统精神,把这新增的指标让给兄弟村。
村长们虽然不会像计生干事那帮婆姨一样撒泼耍赖,但一个个也绝非吃素长大,为了各自村的利益,那也是火力全开,甚至有人还爆起了粗口。
一时间,会议室变成了鹅鸭窝。
石秀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在上河乡时分管的是工业企业,对这块业务根本不熟悉,而身为代乡长,又是初来乍到,明知道这是田少武给她挖的坑,却又不能不跳进去。
就在石秀丽一筹莫展之际,岗南村的杨大村长站了出来。
“都先歇会,听我说两句。”
恶霸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用拳头打出来的,在石岗乡,任谁谁都知道这货是个一言不合撸袖子就干的主,这一回,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在座的各位村长又重新温习了这一概念。
没有人愿意往枪口上撞。
尤其是恶霸的枪口。
有那下湾村李朝阳村长的案例在前,这老兄只是图着一时嘴上痛快,主动向恶霸预约了一顿揍,依着岗东村赵公博村长的说法,这顿揍决计是跑不掉的了,只是轻重问题,早晚问题。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锐满意点头,随后看向了石秀丽:
“石乡长,按乡里的计划,我岗南村今年要增加几个名额?”
石秀丽瞄了眼面前的材料,微微一笑,回答道:“五个。”
杨锐回以会意一笑。
“改改吧……”
一众村长不由一惊。
谁给的这货勇气?
吵归吵,闹归闹,可咱们当村长的,怎么敢向乡长下命令呢?
“我岗南村今年多领三个名额。”
此言一出,一众村长又是不由一怔。
这货吃错药了?
多一个指标都感觉吃了天大的亏,这货居然一下子多认了三个指标,这事要是传回到他们村,这货岂不是要被那帮婆姨给撕成了肉条?
杨锐用手指捅了下身边的赵公博,赵公博轻叹一声,跟着表态道:“我岗东村可以多领五个指标。”
杨锐又看向了李朝阳。
李朝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李村长,你也表个态呗。”说话间,杨锐攥紧了拳头,在李朝阳的视线中晃了两晃。
意思很明确,你特么欠了老子的一顿揍,敢不给老子脸面,老子这就收拾你。
李朝阳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要么,我下湾村也多认两个指标?”
杨锐很不满意道:“堂堂李村长就这么点格局?你下湾村的人口可不比我岗南村少啊。”
李朝阳咬了咬牙,无奈道:“那好吧,我向岗南村看齐,多领三个指标好了。”
这三个村一下子多拿了十一个名额,也就意味着其他十四个村可以减少十一个名额,大家原本争吵的不过是四舍五入的多一个少一个的矛盾,这下子,一个个全都没了再争吵下去的理由。
原以为怎么着也得闹腾个一上午的指标落实会议,没想到仅用了二十分钟便圆满搞掂。
石秀丽自然是满心欢喜,但消息传到了田少武的耳朵里,却是尽显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