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超常并没失踪。
当白鸟多夫押着几车“嫌疑犯”回到警备部,已临近中午。依依哇哇的嘈杂声,一下子就将藏在食堂二楼仓库的郭超常闹醒了。
透过气窗往外望,只见几辆军车停在操场上,一个个嫌疑犯正被推下车。郭超常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头。
范庭兰他们不会出事吧?
眼睛便瞪得大大。睡意也早抛九天云外。
心卟卟跳地望着——
直到最后一个嫌疑犯被推下车,押向一座大房子,也没见到范庭兰他们的影子,郭超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收回目光,郭超常背靠在墙上,闭上双眼,昨晚的情景马上闪现在他的眼前——
他一脚将南次三郎的头踢开成两半,目光钦佩地投向陈节。
陈节回投给他的目光却有一种急切。
这种急切无疑是提醒他要小心。
他心里无言感激,已经做好在空中翻滚的准备了,但还没实施,枪就响了。
一阵乱枪。
他感到小腿一热,知道自己中弹了。
到底是白鸟多夫射中他的,还是吉田他们射中他的,已无可考证。他们所用的枪型都一样,响声自然一样。
因为是乱枪,是从暗处突然打出来的枪,他郭超常是避无可避。
尽管如此,小腿一热,知道自己中弹,他心里仍然道了一声惭愧。
这声惭愧,似乎是对杜丝丝良苦用心的一种歉意。
当日在丛林练眼力,练避子弹,杜丝丝虽然对谁的态度都一样严谨,可他郭超常觉得,杜丝丝对他特别用心。不知是花旦的身材和杜丝丝差不多,还是自己眼里时常闪着花旦的身影,目光落在杜丝丝身上的时候,杜丝丝回馈给他的目光,也显得特别的柔情似水。
对这个问题,他私下分析过许多回。
分析来分析去,他很自知之明地明白:以自己尖腮猴脸的样,绝难进入杜丝丝的眼帘。杜丝丝之所以回馈给他柔情似水,是他充满爱意的目光,打破了相貌的歧视、身份的歧视,冲破了一切界限,令杜丝丝本能地作出反应罢了。
虽是本能,也令他郭超常感到十分欣慰:这爱的目光,有着一种超常的力量。
梦里,他也没将杜丝丝抱入怀里。
入他梦里的,仍然是花旦。
他相信,花旦会给他带来好运。
因此,心里道了一声惭愧,他郭超常就十分清醒,知道自己不能跟着范庭兰他们一起了。若一直跟着,必定会拖他们的后腿。
范庭兰和刘农峻由殿后变成打尖,并没注意到他受了伤。
在一个暗处,他迅速包扎好伤口。总算幸运,子弹并没伤着他的骨头。
开始,他还跟在刘农峻身后。
但转了几条巷子,他就悄然离开了。
听着枪声,感觉满城的日军在讥哩呱啦,郭超常预测到日军必定会在全城展开大搜捕。凭着直觉,他就知道范庭兰他们非出城不可。于是,他便在范庭兰他们可能经过的巷子,留下了暗号。
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