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一间名为王老吉的凉茶铺,刘农峻发现,茶铺里的客人还挺多的。人两广一大怪,就是冬天喝凉茶,夏天吃狗肉。凉茶好像不是用来消暑,而来用来添“凉”似的。只有刘农峻这个地道的广州人才知道,凉茶不仅消暑,清势解毒,还能消食祛湿、舒肝和胃。同是祛湿,各地的方法都不同,湖南人用辣,四川人用麻辣,两广人则爱用姜。王老吉是广东凉茶的老字号,想不到钦州也借用了。
茶铺不大,就摆了十来张小桌子。
刘农峻在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
“老板喝点什么茶?”老板娘走过来问。
“养胃祛湿的。”刘农峻熟门熟路地答。这段时间常在野外跑,睡的是地,饮的是露,身子湿气重。吃饭也不正常,胃也须养养。
“要点什么小吃?”
“花生米、鱿鱼丝,”
“好,你先坐坐,马上就来。”老板娘热情地道。
凉茶铺是间夫妻店,连一个伙计都没请。
不一会,老板娘便端来了凉茶,还有一碟花生米和鱿鱼丝。
刘农峻扫了一眼其他客人的桌子,桌上摆的都差不多是这些小吃。很显然,有了小吃,就可以在铺里多消磨一点时间。
刚吃了几颗花生米,刘农峻的鼻子就钻入了孙玉国的气息。
刘农峻马上喊老板娘多来两杯祛湿茶。
话音刚落,孙玉国和赵卓宾已走入了茶铺,坐到了刘农峻的面前。
喝着茶,吃着小吃,孙玉国便用手指在桌上划出了暗语——各施其法,给点颜色小日本看看。
刘农峻点了点头。
街上军车隆隆,满载着日军,朝城外急速驰去。看样子,是增援的后续部队。刘农峻的心不由隐隐的忧:难道龚破夭和范庭兰被困住了?
但这忧也是一闪而过。
在城里,小日本都奈何不了他们,何况是在野外,是在山高林密的地方?
这些增援的日军,无疑是去围山、搜山的。
喝罢茶,刘农峻他们三人便在茶铺前分了手。
刘农峻直奔城西的市场。
还未到市场,他已闻到一股鱼腥。
卖鱼的鱼档不少。
刘农峻略转一圈,便从一个老农的手里,买了一辆牛车。然后再买了六只大竹筐,竹筐里,再用一些大白菜放在上面,刘农峻这才赶着牛车,悠然地走到了街上。
孙玉国是各施其法,并非单独行动,而是各有分工。刘农峻负责找车,赵卓宾负责找汽油,造汽油****,孙玉国则寻找袭击点。
在街上转了不一会,刘农峻已看到孙玉国留下的暗号:袭击点是城南的警备部。
再走了一会,赵卓宾留下的暗号,也闪入了刘农峻的眼里。沿着暗号,刘农峻赶着牛车,顺利地在城西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赵卓宾。
赵卓宾一看到他的牛车,双眼差点没发直。
等刘农峻跳下牛车,赵卓宾忍不住悄声地对他道,“你怎么找的是牛车?”
“平常,不显眼啊。”刘农峻一本正经地答。
赵卓宾摇了摇头。
“放心,反正是我赶牛车。”刘农峻笑。
赵卓宾脸色一沉,低声地冲他吼,“你以为我是怕死,不敢赶牛车去啊?是牛车太慢了啊,怎么能及时帮上老大他们?”
“行了,别躁,我没那个意思。何况老大吉人天相,没事的。我们还是快点弄吧。”刘农峻拍拍赵卓宾肩膀,笑道。
赵卓宾的脸色这才好转。
将六只装满汽油的瓦瓮抬上牛车,放入竹筐里,再盖上大白菜,一个牛车****就准备好了。
但直到刘农峻跳上牛车,赵卓宾仍忍不住嘟哝,“那可是一头活生生的牛啊。”
“是头老黄牛了。”刘农峻回头朝他道,便吆喝着老黄牛开道了。
走到另一条巷子,刘农峻看到孙玉国的身影在前面闪了一下,更是放心地赶着牛车往前走。
前有孙玉国探路,后有赵卓宾相护。
刘农峻沿着孙玉国留下的暗号走,左转一条巷,右入一条巷,走得很是曲里别拐。走得虽闷,刘农峻也不急不躁。他相信孙玉国所探的路是安全的。而且,巷里的市民,不时还和他打招呼,“菜回啊。”
“嗯嗯,菜回、菜回。”他开心地答,好像自己真的是买了一车菜回家似的。
但牛车确实是太慢了。直到太阳快西沉,刘农峻才赶着牛车,到了日军警备部的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