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风尘仆仆,积累下来的污垢让浴盆里的水很快变浑浊,那仆役倒是个勤快人,很快了两遍水,帮着郝世禄清理身上的污垢,累月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郝世禄发出几声呻吟,翻过身来,趴在盆沿上,惬意的享受着搓背。
见郝世禄两只手腾出来,郝允辙笑了笑,递上一封文书,正是前两日他与孙伯纶一起拟好的,上面介绍了刘家寨战事的前因后果与经过结果,对战功进行了核算和分配,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
郝世禄仅仅看了一个开头就腾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拿着文书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五百多人的流贼,匪首更是鼎鼎有名的闯将蝎子块,那厮当初在韩城渡河被堵,辗转陕北各县,就连延绥巡抚洪承畴都没有抓到,此次竟然栽了,还是栽倒了自己手下一个把总手里。
要说起来,一个把总手下顶了天也就十几个人啊,若不是上面写明俘获流贼流贼两百余,斩首两百余,另有蝎子块等匪首的人头,这些都是能勘验的,作假不得,一个把总就算用计谋也料理不了五百流贼啊。
“你这朋友是什么身份,怎生有如此胆略啊。”郝世禄挥手令退仆役,才问道。
“从前是边军,后来去了草原谋生,弓马娴熟,长于计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郝允辙半介绍半赞誉的回答,见郝世禄不喜,他又说:“叔父,关键是此人会做人会来事儿,你接着往下看便知道了。”
郝世禄依言看下去,看到的是孙伯纶亲笔书写的战报,上面写明了上官都司的指挥得当,葭州知州的运筹赞画,还有当地缙绅的钱粮支援,可谓是面面俱到,只要换个口吻加上大印,就可以直接送达三边总督行辕,到时就是大功一件,葭州境内,无论是文官武将,俱得封赏。
看到这里,郝世禄陷入了沉思,他本能的感觉到孙伯纶并不像自家侄子说的那般清白简单,但孙伯纶办事实在是贴心,今天准备的吃食房舍,虽然不值钱,却是需要细心认真的,当真是办到了他的心坎里,而对刘家寨战事功劳的分配,更是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叫来。”郝世禄最终说道。
孙伯纶很快赶来,见到已经端坐在正堂的郝世禄,忙行礼:“卑职孙伯纶,见过都司大人。”
“既然立了大功,又是允辙的朋友,就不必多礼了,坐吧。”郝世禄平平淡淡的说道。
孙伯纶笑了笑,说:“在大人面前哪有卑职的座位,卑职只想在都司大人麾下,再立新功。”
郝世禄略略点头,说:“你救了我女儿,本官也算承你人情,你的身份是我麾下把总,这事我替你担待了。”
孙伯纶连忙道谢,郝世禄见他谦卑有礼,人长的又正派,心说这厮实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阴谋家,当下便说:“你递上来的战报我看了,所写无误,与知州大人商议后,会送达三边总督行辕,此番你立下大功,一个百总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