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早已吃好早饭的李笑天,站起身来,略带惊奇地向南宫心菲问道:“菲妹,两年一次的洛阳花会,隆盛无比,四方三教九流,都齐集洛阳。据说,在每次洛阳花会召开前的一两个月,大多数的上好客栈就已被人预先定好,到了临近花会召开时,甚至连平时最便宜的小客栈,也是客满。听说有的客栈还打了地铺呢。
上次小兄在洛阳花会召开期间,匆匆而过,就上因为连能付得起宿费的小客栈,也没了空房。咱们明日才去洛阳城,恐怕不易找到落脚之处呢?那齐安钱庄,不就是在洛阳那条南北大街上的一家大银号吗。上次小兄在洛阳城还从它的门前经过呢。难道你们南宫世家与齐安齐安钱庄有旧?“
“你呀,李大哥,你到底不是武林中人。不过,既然你已经在江湖上走动了五年有余,也应该知道四大世家中,哪一家没有十处八处钱庄、当铺,甚至堵场、青……青楼呢。”
“哦!听菲妹的意思,那么大的齐安钱庄竟是你们南宫世家的家产?”
李笑天一脸惊疑地问道。
南宫心菲见李笑天一脸吃惊的样子,当下娇面一扬,道:“那当然是的喽。说给你听,你可不要吓一跳,在洛阳城,不仅齐安钱庄,就连保生堂、丰源粮铺,都是我们南宫世家开的呢。”
“啊!”
听南宫心菲一说,李笑天的确为南宫世家的家业之大惊讶不已,不过,在他“啊”了一声后,故意打了个趔趄。
南宫心菲一看,再也顾不得保持淑女形象了。嘴中顿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并且浑身发颤,一副手舞足蹈之状。
好一会,南宫心菲才止住笑声,说道:“李大哥,你再怎么吃惊,也不能夸张到这种程度吧。对你说吧,除了洛阳城一些店铺总部外,像长安、开封、金陵这些地方也都有我们南宫世家的分店呢。”
说到这儿,她斜瞅了李笑天两眼,接着说道:“怎么样,这下你又将如何吃惊呢?该不会竟晕过去吧。”
不过,出乎她意料,这次李笑天没再惊讶,而是淡淡一笑,道:“嘿!创业难少艰辛,你们南宫世家能有如此偌大家业,真不知要付出多少心力和财力以及人力啊。世事多变,能守得住先人祖业,并将其兴盛下去,更要倾注多少才智和心力。四大世家能长久盛名不衰,确非偶然呀!”
“喂!李大哥,你真还说得不错。我们南宫世家的许多家业,都是历代先人开创并留传下来的。那洛阳城的保生堂,听爷爷说,还是第一任家主在世时创立的。另外,听说,王姓世家在长安的客栈‘迎人居’的历史更长呢。”
李笑天和南宫心菲二人正聊间,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玲见过少主!”
“哦!大小姐是不是在客房里?”
没等随侍在李笑天所在客房外的丫环应“是”,南宫品就已推门而入。
见南宫品进来,李笑天忙停下谈话,迎了上去,向南宫品道:“南宫大哥,我和菲妹正想到去你那儿呢。”
“哈!我也正是来找你呢。走,我带你到我住的华心楼去。”
李笑天点了下头后,道:“对了,南宫大哥,小弟幼时常以奏琴自娱,不知能否为小弟找来一具木琴?小弟想在此期间,弹奏几曲,看看还能记得多少。”
“咦!李大哥,你也会弹琴呀。小妹房中也有一具,不过,我那具‘三宝琴’虽然不错,但恐怕不适合你弹。我看能不能把密藏室中的那具拿出来……”
说到这儿,南宫心菲将目光转向南宫品。
南宫品见南宫心菲看向他,知其是想叫李笑天用南宫世家所收藏的“焦尾琴”。
虽然,现在那具“焦尾琴”已被南宫端平闲置在密藏室里,但因那琴名声太大,价值太高,所以,近十几年来,除了南宫端平夫妇动过外,几乎已无他人见过。
“小妹,那具‘焦尾琴’比你那‘三宝琴’还要珍贵许多。它可是北魏时琴圣燕天行传下来的琴界第一琴。自从咱们南宫世家第二任家主于一古玩器具店中买回而放置在密藏室后,除了历代家主之外,几乎无外人动过。即使是我们南宫世家其他人,也很少人见过。我曾听爹说过,当年第二任家主将琴放如密藏室后,就言明要将‘焦尾琴’和那些武功书籍一样,细心珍藏起来,可见那具琴的珍贵。
虽然,笑天也不算外人,但毕竟没有将‘焦尾琴’拿出密藏室的前例。我看等过了洛阳花会之后,我们再去向娘说说。娘的琴艺可是我们南宫世家最好的,我们请娘假托另辟室练琴,让她叫爹把那把‘焦尾琴’拿出密藏室。
不过,真能成功将琴给笑天弹奏的可能性很小,因此,我看明天到洛阳后,我们找一家老字号琴行,买一具上好古琴,才是正途。“
听南宫品说完,李笑天的心神早已被南宫品兄妹俩先后提到的“三宝琴”和“焦尾琴”震惊地无以复加。
“三宝琴”出自盛唐一位大琴师天宝大师之手。据闻,此琴因外形小巧、木质独特、琴弦韧性极强等三种特异之处而闻名天下。而也因此琴,天大家与当时艺播朝野的名媛何秋霜传出了一段风流佳话。
而“焦尾琴”的珍贵之处则远胜于“三宝琴”,其珍贵之处有三:一是此琴所弹奏的音质柔刚并蓄,即使是一点琴艺也不懂人听知,也会被其吸引甚至陶醉;二是此琴的琴弦及琴身的韧度与坚度都在“三宝琴”之上,即使内功修为精深的人,运内力于指尖,拨弄琴弦,震动琴身,也不会损及“焦尾琴”丝毫,而且将内功运于指尖,所弹奏出来的曲子,更是让人心醉;三是因为此琴是北魏一代琴圣燕天行所用之物。据说,此琴本由琴圣一门世代相传,不知为何,二百年来未在江湖出现。
而更为李笑天惊异的事,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琴圣燕天行是琴圣一门的祖师,而李笑天已是琴圣的第十八代弟子。半个多月前,在杭州,“酒丐”陈清风在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传授“无影琴”翁幽萍手著之名家曲谱时,并未提及“焦尾琴”,他当时看陈清风神情索寞,也就未探问,他想以后有机会,再问陈清风也不迟。现在他在此能听到琴圣一门之圣物,竟在南宫世家,他真是惊喜非常。
此时,李笑天可谓又惊又喜。他对琴界的各种掌故可说非常熟悉,“三宝琴”、“孟汤琴”和“焦尾琴”这三具昔年传闻已久的“天下三琴”,他可是早已仰慕已久。如今,听说“天下三琴”中的两具都在南宫世家,他怎能不惊喜异常。
他惊的自然是怎么也想不到百多年前蜚声琴界的“天下三琴”之二琴竟然都在南宫世家;喜的是,如此珍贵难遇之物已是几近眼前,而其中就有他的师门圣物“焦尾琴”。虽说“焦尾琴”不易拿出南宫世家密藏室给外人使用,但那南宫心菲所有的“三宝琴”,该是不难见到。
他在想,“焦尾琴”虽是他师门之物,但现在已为南宫世家所有,他也不敢奢望能将其收回师门。当然,他在未将那本名家曲谱上的“云风淡月”曲子练成之前,他也不能随意将他的身份告知南宫端平等人。
几年的江湖漂泊生活,他已形成对不可强求之事淡然处之的态度。此时他的心里虽对“焦尾琴”还有希冀,但他想得更多的,就是能一睹“天下三琴”之一的“三宝琴”,也是他福缘不浅了。
“喂!李大哥,走吧,还愣什么神呢。难道你对我们南宫世家的两具古琴的来历,都非常清楚?”
看到李笑天听她和南宫品先后提到“三宝琴”和“焦尾琴”后发愣,她自然想到李笑天必然知道那两具琴的来历,不过,她也奇怪,这两具琴都已至少有上百年未在江湖出现,她想不通李笑天怎么知道这两具琴呢?
她有此疑惑也不奇怪,虽然“天下三琴”闻名天下已久,而传闻最久的“焦尾琴”,大概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但此时天下早已没有“天下三琴”这个名称,估计只有百年以前的典籍中才有记载。现在的琴界,自百年以来,已是“中原五琴”驰骋纵横的天地,而“天下三琴”早已为多数人所淡忘。
江湖传闻,“中原五琴”都出自百年前一代铸琴大师名元之手。这五具琴,分别以鹞、鹏、鹤、凤、凰五禽为名,其中尤以凤琴和凰琴最为有名。现今,除了鹞凤二琴之主不闻其名外,其他三具琴都落在江湖上声明卓著的人物之手。
那“中原五琴”每个一段时间,就会在江湖上露面一次,这五具琴以其各具特色的琴音效果,名闻天下。
如今天下琴界内外对“中原五琴”推崇备至,有些老一辈琴界高手已将这五距琴与昔年的“天下三琴”相提并论,甚至有的评价更有过之。
这时,李笑天听南宫心菲有此一问,当下说道:“菲妹,小兄的襄阳李家可是医儒之家。有关琴棋书画及医类等方面的典籍都有不少。小兄当年就是在一部琴典中看到的。那‘三宝琴’和‘焦尾琴’,小兄就不再提了。至于‘孟汤琴’,我说一下它的来历和特征,你就知小兄所言不虚了。”
接下来,李笑天那话题转到了“孟汤琴”上。只听他说道:“那‘孟汤琴’只比‘焦尾琴’出世晚上不到百年时间,是继北魏琴圣燕天行燕大师之后,另一位震烁北齐琴界的琴艺巨匠大家孟汤所持之物。据闻,当初‘孟汤琴’并无名称,是他的后世弟子传人以其名称之,后来此琴也就以‘孟汤琴’之名传诵天下。
‘孟汤琴’有二奇,一是外表古朴无奇,浑似一块木头,不过质地却是坚硬如铁;二是琴身回音效果极佳,持琴之人一曲弹毕后,余音常常久久不去,比一般上好木琴的回音效果要好上数倍。因此,‘孟汤琴’具有此两项奇处以及孟汤在琴艺上的不凡造诣,使得‘孟汤琴’并列昔年的‘天下三琴’之中,名声风骚数百年。“
说到这儿,李笑天已将“孟汤琴”的来历说完。他抬眼看向南宫心菲,见她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心下顿觉奇怪,暗道:“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
“李大哥,你说的真好!真不敢相信你在学识上那么好,而在琴识上也这么博知。小妹家里有这两具琴,还没有你知道的清楚呢。”
“菲妹,你可不要这样夸小兄啊,否则小兄就要飘飘然了。其实,我之所以知道‘天下三琴’之事,只不过因为我看过家中的一本年代已久的的琴典而已。若是你也看过那本琴典,你甚至会知道地比我还清楚。”
“笑天,你也别谦虚了。其实为兄也知道学无止境,等从洛阳城回来后,在文事方面你可要指点为兄一二呀。”
说到这儿,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又接着道:“笑天,不如以后为兄教你点武功怎么样?”
“是啊,李大哥,如今你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了,要是一直不会武功,今后我们也不放心你在江湖上行走呢。就算我们一直陪着你,你也需要学点轻功,才能跟上我们呢。”
李笑天一听南宫品兄妹都有让他学武之意,心中不由一动。虽然他平时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给人第一眼感觉就是他是个只知舞文弄墨的书生罢了,其实学习武功一直是深藏于他的内心里的一个念头。
眼看李笑天又要陷入沉思之中,南宫品一拍李笑天肩膀说道:“别想了,就这么算了。等洛阳花会结束后,我们就开始学文习武。哈!这次笑天一来,为兄的日子就开心多了。”说完他又“哈哈”笑了两声。
“大哥,难道你平时过的不开心?我怎么不知道。你每次从外面回来,不都是兴高采烈的吗?”
一听南宫心菲所言,南宫品已知刚说的话,又被南宫心菲找到了漏洞,当下干笑了两声,道:“笑天,快走吧。”
说完,他就拉着李笑天一只手臂,向客房外走去。南宫心菲自然是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