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纵使心中无限感激,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两个字。
负责做笔录和归还物品的是个年轻警察,笑起来很阳光: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冒险传递信息出来,这个造假窝点不知还要盘踞多久。”
停云问:“赵博均老师被解救出来了吗?”
年轻警察笑道:“解救出来了。对了,他还留了个联系方式给你。”
他递了一张写着手机号的纸条给停云。
停云点点头,又问:“四爷那帮人,都抓住了吗?有没有……”
有没有漏网之鱼。
如果有的话,又是潜在的威胁。
年轻警察即刻明白了他的担忧:
“案件正在审理中。不过,我们采取行动的当晚,四爷等十几人走脱。到今天,也悉数落网。
“如果在审理过程中,发现有什么遗漏,我们会对你们采取保护措施。”
停云明白,这是审慎的说法,实际就是基本确定没有危险了。
礼貌地跟警察告别以后,停云走进急诊病房,坐在晴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等着她醒来。
此时的晴雨,烧已经退下来了,面容安详恬静。
几天的逃亡,又是溺水、又是高烧,还屡屡遭遇生死危机,折腾得这个原本鲜活明媚的女孩,都苍白了许多。
停云怜惜地看着她,迟疑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颊。
他想,或许她能感觉到,会觉得安心一点儿。
手指刚刚触到她的脸颊,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停云拿起她的手机,看见屏幕上“妈妈”两个字。
他本不该接听她的电话,但转念一想,她失踪这么多天,她妈妈一定急坏了,就点击了绿色接听键。
他把手机凑到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急切的询问,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小雨,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受委屈没有?吓死妈妈了!”
停云等她连珠炮似的说完,才插得上话:“阿姨,晴雨还没醒,不过您放心,医生说没什么事。”
晴雨妈妈还是不放心,又接二连三地抛出很多问题,从晴雨的情况一直问到医院的级别、医生的资历。
都得到详细地答复后,又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请问你是谁?”
深夜、异地,陪在自家女儿病床边的年轻男孩,会是什么人呢?跟自家女儿是什么关系?
这是每个做母亲的都会关心的问题。
“我是……”
停云突然不知道怎么概括他和晴雨的关系。
她叫他学长,但他并没有和她同校过。
他真的不是她什么人。
他想了想,答道:“我是她朋友,这次跟她一起被拘禁的,又一起逃出来了。”
这番回答不但没有打消晴雨妈妈的疑虑,她的语调听上去更迟疑了。
停云明白她的想法:
女儿为什么会跟这个男孩一起在异地被掳?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晴雨妈妈当即表示,要和晴雨爸爸一起乘高铁来看女儿。
其实医生已经说了,等晴雨醒了,拿点儿药就可以走了。
他也不打算再耽误,会尽快带晴雨回岚城。
这里距离岚城,坐高铁大概四个半小时车程。她父母跑过来似乎没什么必要。
但他没立场表达意见,于是只礼貌地请晴雨妈妈不要担心,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