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外,融魂与天武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山林苍翠、峰峦起伏,原本幽美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绵延十余里的黄土、碎石、坑洞无数,当中最扎眼的,是正中央一朵山峦般巨硕、血液般暗红的晶体“妖花”!妖冶无比、高逾百丈,即便数十里之外也能看得真真切切,正是冥狱皂血煞所化。妖花散逸的股股杀意仿佛实质化了一样,压迫着周遭的一切,寻常修士即便只遥遥看着,就动弹不得——这就是融魂中期,几乎是此界最顶级的力量。
无云的碧空中,一个渺小的黑影凭空而立,正是妖花术法的始作俑者,玄衣青年。
他单手伸前,掌心虚托着一只小方鼎,其上血光浮动,似乎正凭借此物驱使着血煞妖花,虽然面色未变,可双目之中分明藏着几分专注和凝重,已然不见了一开始的轻松、淡定了。
半晌,那掌心猛地一推,小鼎血光大现,血煞妖花骤然剧烈震动起来,呜鸣阵阵,艰难地合拢、下沉——与寻常的鲜花截然不同,血煞妖花反而从绽放之姿倒回了含苞之态。
厚重的土地中传荡着山石碾碎的沉闷声,妖花之下,大地像不能承受其重一般,被这骇人巨物压溃、沉入,足足有十丈之深!
胜负已分。
收起血光方鼎,手掌缓缓放下,玄衣青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哼。”败了对手,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意,反而从口中挤出了一点不满的声音:“用了这许多手段,竟然只是一具分身。”
垂眼俯视,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血煞,看到妖花晶体中身体已经四分五裂的天武武者“银面具”,心下不由沉思:“此人到底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居然单靠一具分身都能逼出我的本命法宝,如此了得,决计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难不成,不是我江北陆中人?”
正当他准备好好检查一番时,心下忽地一突,转首望向了地平线上的某处,一片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群山。
“劣徒!居然敢不遵吾命,妄自动用玄珏圣体!”
嘴里虽然骂着,他的眼中分明是担忧。玄衣青年看着血煞妖花犹豫了一下,便化身为一丝红线遁光,直划苍穹而去,空余一地的狼藉:“待找到可儿,再来收拾不迟。”
大地似乎归于平静,可一地狼藉下,那神秘的“银面具”,出自于五山族的炼体强者怎会如此不堪?
一盏茶的功夫,好像刻意等待敌人离去一样,突然,血煞妖花中“银面具”的残躯上浮现出一具幽蓝色的人形灵体,从容地遁出暗红晶体之外。
灵体手掌一展,一个卷轴从他掌心缓缓伸出,伸指一点,卷轴徐徐而开,其中雾缭群山,与摩睺的“万山界狱图”极为相似!这着银面具的青年,竟然拥有着另一幅“万山界狱图”!
眼见点点幽蓝从图上逸出,凝到灵体身上,一点一点重塑着肉身——他不光拥有,看这样子,似乎比摩睺更加了解此物的真正用法!
片刻,肉身成形,已不见了银色面具,紫黑发丝下,正是那碑山族长碑山庭白白净净的脸庞。他双眸赫然一开,却全是阴冷骄横,哪有一分原先的清朗俊逸。
“炼体之人,一半的实力都在肉身,只靠这一具‘青蚩灵体’,还真真无法秒杀刚才那家伙。哼,要不是本座还有要事,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幽蓝一指,巨大的血煞妖花轰然崩裂、坍塌,很明显,他隐藏了实力,不然也无法以假死之法骗过玄衣青年的耳目。
“地武、天武、抱元、融魂……这些跟真正的力量相比根本无足挂齿。”说罢,他便朝着另一边望去,那是寒山岳肃、寒山语凝离去的方向,冰冷的眸子微微一眯:“已经是三百年来第七个元魂觉醒者了吧,希望这一次,能有所收获。”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又低沉又热切。
“万山界狱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