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讨了个没趣，心中极为不悦，但面上还是维持淡淡浅笑，只道：“想来这些小头目，朝廷不会拿正眼看他们，就算有人从他们那里听了些浑话，也不敢声张，跟东林诸公为敌，嫌命太长。”</p>
“是这个理。”王朴兴致全无，神色有了逐客之意。</p>
刘泽清也不想留下来看人眼色，告辞离去，从营门出来，脸上的笑颜瞬间无影无踪，眼角抽搐，只咬牙切齿低语道：“竖子得意什么，你爹我白手起家，强你百倍。”</p>
等刘泽清走远，王朴看了眼血泊中的仇金生，唏嘘不已，谓左右道：“这是个老实人，这年头，老实人没有活路啊，好好把他和他的手下埋葬。”</p>
“这便是乱世，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林昌兴也突发感慨，他想起了自己的种种不幸，脸上种种凄苦复杂。</p>
“宁为君子提鞋，不和小人共财。”刘一山话里颇为不值，即是为仇金生死得冤屈，又是为了王朴居然与恶徒狼狈为奸。</p>
王朴有些愕然，刘一山怎么还心怀正义，这位从前就是卫所的破落户。再说和奸佞勾结是王朴安身立命的常用手段，这也不是第一次，想来是这一次当着大伙儿的面，有个好人被坏人害死，冲击力太大的缘故。王朴不知该说什么，有点尴尬，好在林昌兴及时出来解围，笑道：“你懂个屁，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p>
“哼。”刘一山虽不服气，可也难以反驳，悻然冷哼，嘟囔一句：“读书人。”</p>
王朴猛然想起，刘一山是个外粗鄙，内敞亮的人，这种人不能用话术糊弄，便正色道：“刘一山，你听说过劣币驱逐良币吗。”</p>
刘一山茫然摇头。</p>
王朴遂将这个后世的经济现象细说了一遍，又道：“仇金生不克扣饷银，给手下全饷，他一身盔甲七拼八凑，上身是山纹甲，两肩是布甲，看起来不伦不类，很是可笑。但手下们的皮甲却是齐整精良。”</p>
“嗯。”刘一山猛点其头，看向地上死透的仇金生，都心疼地抽噎了。</p>
“他还看出我们练兵之法的好处来，向我学练兵，可见目光如炬，是有将才。”王朴又道：“当朝滚滚诸公夸夸其谈庙算，但他们惊叹神甲营的军容之余，却无人向我打听练兵法，高下可知也。”</p>
“是吗？”刘一山这回惊住了，想不到这个死掉的矮胖子这么了得。</p>
“你说，有才能的人被小人们害死，以后全天下都是小人得志，这天下一步步沉沦，恐有五胡乱华之祸。”王朴双臂前伸，空中一个翻掌，迎光摆十字，全身犹如附着某种神圣，强烈悲天悯人的颤音道：“浩劫就在眼前，我们肩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忍辱负重为了什么，为了保住有用之身啊，只有先保全自己，将来才能成就伟业。”</p>
“原来，原来大人如此深谋远虑。”林昌兴听了也是心热。</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