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嘛……赵笙毫不吃惊。
一盐引有五百斤,大离盐价各地不定,但大约是一百斤一两(注1)。
那一万盐引可就有五万两了,加上白银和古玩,就有十六万两千五百两!
听着很吓人。
但当年他带赵温两家人下江南,一路所见官府压榨百姓的做派,就知道这些官员没有几个干净的。
尤其是前几年江南叛乱,淮城又始终安定,正是大肆搜刮钱财的好时候。
身为淮城的知府能有这么多油水也不稀奇。
没查到没事,被查出来了,这么多的钱,斩立决是逃不了了。
估摸着全家还得受牵连。
男的为奴,女的充入教坊司。
那位江南提刑按察使点点头,道:“与我当日算的不差,着实令人心惊。”
那位布政使却是摇头感叹:“朱季昌一时蒙心,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惜可叹啊。”
邓元钞冷冷道:“真是一时蒙心?还是另有同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两位大人脸色齐变,陈元正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小老儿不才,致仕时虽然只是六品的给事中,但江南一片的官员,也多为我学生。
他们心性品秩我还算了解,绝不会如此,季昌一时不慎,误入歧途。
邓兄万万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
邓元钞的脸色也不好看,但碍于陈元正的面子,还是忍了下来。
“是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
一时间,场面沉默起来。
陈元正站了一会儿,望着邓元钞说道:“江南诸城官员的名声,可就在邓兄一念之间。邓兄更要小心才是。”
说罢,他转身离去。
这是在威胁邓元钞啊……赵笙饶有兴味看着这一切。
他只是吃瓜群众,乐得看戏。
布政使和按察使相继离去,邓元钞目光阴沉。
朱季昌所贪污钱财全部充公,邓元钞和袁化吉着手查淮城盐场一案。
这才是他们来这里的重头戏。
赵笙插不上手,也不负责管这些。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帮皇帝对付陈元正。
之前还在想他是不是好人,若是好人就放过他。
如今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他冷笑一声,偷偷跟了出去。
在淮城街巷兜兜转转,他凭着气味很快就找到了陈元正的家。
那是一个普通宅子,比起他的名望来,显得不够给了。
但一个六品的给事中也有钱不到那里去。
陈元正一向以清流自许,住这样的院子也不奇怪。
赵笙施展纳息法,躲在宅院角落,偷偷观察起来。
他看了许久,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他坚信这老东西绝对不简单,就一直等到夜晚。
直到酉时六刻,残阳西落,陈元正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坐上一辆马车,直往郊外去。
赵笙跟随其后。
戌时三刻,邓元钞和袁化吉还在朱季昌的府邸翻阅盐场黄册。
赵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面色古怪。
“我去了一趟郊外,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注1:查了一下,若以明朝中后期为例,盐价为一吨25到30两,平均是15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