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浦直接将李元恺带到官宅后院书房内,吩咐人煮茶端上,然后和李元恺闭门而坐。
“崔太守这样当众把我叫来,是要逼得下官提早站队呀!”
李元恺笑嘻嘻地开玩笑道。
崔浦疲倦地揉揉眉心,端起热茶饮了口,驱散一点体内寒意,指着李元恺笑骂道:“你个小滑头少在我面前卖乖!我问你,之前为何一直躲着我,请你几次相聚叙谈为何不来?”
李元恺缩了缩脖子,嘀咕道:“照实说了,崔太守可不能怀恨在心,将来给下官小鞋穿!”
崔浦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我怎么说也算你的长辈,如今又是你的上官,哪会有这么小心眼!不许隐瞒,从实招来!”
李元恺扭捏了一阵,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整天缠着我问东问西,婆婆妈妈啰里啰嗦,搞得我不胜其烦!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说!”崔浦瞪眼。
李元恺摊手,撇嘴道:“就像个媒婆一样,恨不得把我祖宗十八代,家里有几口缸几只鸡都要问清楚!”
崔浦刚喝进嘴的温热茶水憋在嘴里,噗嗤一声吐了出来,咳嗽连连,怒骂道:“好个臭小子!崔某关心你一下,反被你这小混蛋在心里腹诽成了长舌妇?成天没事做嘴碎的婆娘?”
李元恺嘿嘿笑了笑,打趣道:“崔太守可是读书人,斯文,斯文些!”
崔浦深吸口气平复一下怒火,喝道:“那为何我现在唤你,你这小混蛋又颠颠儿地跟来?”
李元恺理所当然地正色道:“现在你是辽东郡太守,本戍主的头顶上官,我哪敢得罪你啊!再啰嗦还不是得乖乖听着”
崔浦气得发笑,喝骂都:“小混蛋!你倒是心里明白一点不含糊!告诉你,今后放聪明点,腿脚利索点,本太守唤你,你就给我跑快些!要不然,没你小子好日子过!”
李元恺长长揖了一礼,拖长尾音懒散地道:“喏崔太守!当面以职权压迫下属,您这样的上官我也是头一次见!”
“哼”崔浦没好气地冷哼,“浑小子!别以为跟你师父学了一身本事,疆场无敌,就敢在崔某面前逞能!官场上的门道,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李元恺撇嘴点点头,却猛地发觉不对,身子一凛惊讶地道:“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崔浦捋须微笑,神秘地道:“你说呢?若非知道你是章仇老先生的弟子,崔某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跟你小子说这么多!还嫌弃崔某啰嗦,崔某还不是想了解清楚情况,将来说不定......”
崔浦的话音戛然而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李元恺挠挠头,疑惑道:“说不定什么?崔太守的意思,请恕元恺不是很明白!”
崔浦把话咽回肚子里,摆摆手道:“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早!总之,崔某知道一点你的来历,也知道你是章仇老先生的徒弟,还知道老先生对你非常看重!”
李元恺犹豫了下,试探地问道:“崔太守,我师父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崔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章仇老先生乃当今名士,深得先皇和今上宠信,为大隋卜算天机运数,立下无数功劳!更兼老先生乃心怀天下之人,从不恃宠弄权,为人刚正不阿,乃真正的坦荡君子!不止崔某,许多世族子弟都对老先生尊崇有加!”
见李元恺脸上露出自豪得意,崔浦笑道:“不过你小子莫要以为,仗着老先生得陛下信赖,就能作威作福!须知伴君如伴虎,君王是天底下最不可揣测之人,一朝得天子青睐直上青云,更会一夜之间成为天子眼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师父淡泊名利,行事向来为苍生计,你可千万别给他老人家惹祸!”
李元恺笑道:“崔太守放心,师父智深如海,我哪敢跟他玩心思!况且,若是那老头有意抬我上高位,早就把我提溜到大兴城,一脚揣在天子面前了,哪里还会对我放任不管!这老头心思多着呢,谁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干嘛!”
崔浦见这浑小子连老先生都敢背后调侃,气得笑骂几句。
捋捋须,崔浦微笑道:“你小子倒还算聪明!不过老先生对你如此安排,其中用意,崔某倒是能猜透几分!”
“哦?崔太守还请指教!”
崔浦轻声笑道:“老先生虽是陛下御前最为信赖之人,但老先生明白,依照天子性格,他是不会彻底相信一个人的!天子素来自负,乾纲独断,甚少听得进去别人劝谏!但同时,他又很欣赏真正有本事的能人!”
“若是老先生直接把你带到陛下跟前,坦明你是他的弟子,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天子肯定也会对你封官许爵!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后续,天子可能不会多看你一眼!因为,天子只会相信他亲眼见到的,就算你是老先生的弟子,把你夸上了天,但你寸功未立,天子还是不会相信你有多大本事!”
“只有你依靠自己一步步走到天子跟前,然后再找机会向天子表明你的身份,他才会觉得你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这个机会,我相信老先生同样也在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