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伙拿着几张胡饼一阵狼吞虎咽,李元恺也苦笑道:“万事开头难,戍堡的建立才刚开始,这都还没上正轨呢不过你没说错,这他娘确实比打仗累主要是,咱们对于内政太过陌生,戍堡的规划、田地如何摊分、耕牛农具的摊派等等我们两个家伙,带兵打仗打打杀杀还行,真要处理起这些繁多琐碎的民政,比一般的县府小吏还不如术业有专攻,果然没说错啊”
程咬金两脚一蹬躺在地上,叫嚷道:“老程干不了这些活老李,你赶快找人来帮咱们我可跟你说,明日我带人去把咱们家底护送回来,然后我就组织个伐木队,上山砍树去老程宁愿卖力气,也不愿成日里对着那些大姑大婶”
肚子混饱,李元恺也躺着歇息,无奈道:“是啊,现在咱们最缺的就是处理民事的人才,可这样的人去哪里找呢”
李元恺头痛不已地揉着太阳穴,忽地想到一个名字,直起身忙道:“对啊老崔跟我提过一嘴,说是襄平县令薛收是个人才,让我可以跟他请教一下襄平以前叫望海顿,就在泸河堡东南面一百五十里靠海之处,听说原先是个小海村,现在升格为县,也是辽东三县里最穷的一个”
程咬金痛苦地叫唤道:“想必那个小县也没啥事可干,实在不行,你就把那姓薛的绑来,让他给咱们泸河堡干活反正俺老程是不干了”
李元恺没好气地笑道:“你这黑胖子还真是匪气难改,人家好歹也是堂堂正八品县令,岂能说绑就绑不过,若是那小子不给面子,怕还真得要动用点非常规手段嘿嘿就这么办,明日我就去找薛收”
李元恺一拍巴掌打定主意,推了一把已经昏昏欲睡的程咬金,问道:“老伍那里怎么样了”
程咬金闭着眼嘟囔道:“没事了,伤口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伤到腑脏,养一阵子就又是生龙活虎一条老汉”
刚说完,程咬金打起了呼噜,李元恺好笑地踢了这黑货屁股一脚,出门去周俭那里探望一下老伍。
老伍就是那个带头呐喊的老卒,在这批府兵步卒中小有名望,自小被卖到铁匠铺当学徒,人家都叫他伍铁匠,后来从军之后,叫他老伍。
周俭粗通一点药理,平日里就给村民看个头疼脑热,现在泸河堡没有大夫,也就只能把老伍送来这里。
不过,看到周俭手忙脚乱地处理老伍伤口的时候,李元恺不禁有些怀念孙辛夷,那个戴着面纱,浑身总有股草药味的女大夫,那阴阳鬼面之下,却是一颗普世救人的仁心。
周俭料理完,满头大汗,可把老人家累坏了。
“辛苦了周伯,去歇息会吧”
周俭苦笑点头,走出屋去。
木板上盖着草席,垫上羊皮,屋里烧着柴火,倒还算暖和。
“李戍主”
老伍有些虚弱,挣扎着还想起身,李元恺急忙把他按住:“别动躺好老伍啊,觉得怎样”
老伍黝黑的脸笑道:“多谢戍主关心,没事,死不了,比起那些断手断脚的老兄弟们,这点伤小意思等伤好了,还是个拿得起横刀的汉子嘿嘿就是人老了点,比不得那些嗷嗷叫的后生了”
李元恺微笑道:“老伍,好好养伤,你是泸河堡第一个兵,今后,和八百老弟兄们一起,帮我带好泸河堡戍卒还有,戍堡今后的铁器打造,全都交给你负责”
老伍顿时激动起来,扯动伤口疼痛,一阵龇牙咧嘴,却挡不住他脸上的兴奋,挣扎着拱手大声道:“多谢戍主信任老伍这些年仗打得不咋地,但手艺可没落下,必定不会让戍主失望”
李元恺笑着点头,又问道:“对了,除了你们,你可知梁都尉把其他府兵调往何处了”
老伍顿时不屑地冷哼道:“在戍主抵达柳城两日前,梁都尉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挑出来,然后寻了个借口,把其他兵马全部拉出城,只等李戍主带人离开才会回来,就是怕像昨日那般,大伙都想跟着李戍主走唉老伍真替弟兄们不值,都是些精壮的汉子,大好的辽东男儿,却不能跟着李戍主这等绝世猛将,反倒是让我们这些老残废捡了便宜不瞒李戍主,当日逃出突厥人手中,弟兄们回来后都在议论,假若那日统领我们的是李戍主,弟兄们就算没有马也敢跟突厥人死拼那个脓包杨万项,自己嚣张还怕死,打不过突厥人就想让弟兄们拿命去填,这样的主将谁会替他卖命”
李元恺笑着宽慰道:“无妨,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好兵,辽东男儿没有怂货,战败不是你们的错老伍,带着八百老卒安心住下来,今后泸河堡,就是我们的家今后在辽东,走出去,你们都可以挺胸抬头,说是我李元恺的兵”
老伍激动地连连点头,他在辽东从军多年,终于碰上一位有能力杀得胡人抱头鼠窜的猛将军,这一刻,老伍流下混浊眼泪,半辈子的府兵生涯,终于让他觉得没有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