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恺披上一件薄长衫,仰头望着挂在正堂上的一幅巨大的规划图,那是整个辽东的中南部,是泸河堡和襄平县的未来。
里面,凝聚了泸河堡一众弟兄的心血,和一万多戍堡军屯百姓的辛劳汗水。
揉揉发酸的眼睛,李元恺轻叹道:“老葛,这次的事情虽然不能全怪你,但你的斥候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们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有不轨之人混入戍堡,留足时间追查,周俭和外面的四十多具尸体,或许还能活下来不少!”
葛通满脸愧色垂着头,双肩不断地颤动,赤红的眼睛仿佛要滴血,死死捏住拳头。
“我要求你警戒外敌,而不是等敌人神不知鬼不觉摸到我们鼻子底下。老葛,这次的事情希望你当作一个教训,不要再有下次!斥候队增添至五十人,但凡伤亡的弟兄,加倍抚恤。去吧,去把这些人的底子查清楚,看看他们从哪里来,受何人指派!”
李元恺挥挥手,声音有些疲倦。
葛通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抱拳咬牙嘶声道:“属下保证,只要斥候队不死绝,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属下自会去向谢玉堂领二十鞭子,绝不辜负戍主和众位弟兄的信任!”
葛通带着人退出官房,他赤红的眼睛充满杀气和凶光,如同一匹嗅到血腥味的狼,和一众风铃卫弟兄连夜离开戍堡,消失在夜色黑暗中。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程咬金尚青山等人陆续率人赶回。
不出意料的,泸河堡周边各大重要设施,均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其中又以马场和垦田最为严重,各自爆发一场混战,好在泸河堡防备及时,没有让贼人得逞,泸河堡小半年心血没有白费。
有了这次教训,李元恺加强了戍堡和周边的防卫,三千戍卒除了训练以外,驻防各处重要场所成了最紧要的任务。
十日后,当泸河堡内的紧张气氛渐渐缓和的时候,葛通带着斥候队回归戍堡。
葛通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充满血丝,身上酸臭熏人。
他手下的风铃卫几乎个个如此,看来这十日,他们当真是豁出命去追查。
斥候队的努力和辛苦没有白费,李元恺和崔浦还有薛收坐在官房内,静静地听取葛通汇报,此次戍堡遇袭的来龙去脉,总算是摸清楚。
崔浦气得浑身发抖,连连拍打几案怒吼:“柴绍叔侄贼子,安敢如此!他们眼中还有我大隋,还有朝廷法度在吗?”
薛收蹙眉道:“事情线索虽然查清,但苦于没有证据,就算上奏朝廷,也拿不出能让他们定罪的铁证!三十名死士全都来自关内各郡,还有那些趁乱袭击马场垦田等处的恶徒,都是些流民或是流窜的亡命之徒,就算我们知道与怀远堡那边有关,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李元恺拿着黄金匕首,一点点挑掉手掌上的疤痕,笑了笑摇摇头,淡淡地道:“地方派系争斗,在朝廷眼里,就像是自家两个顽童捣蛋,只要不出大乱子,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会放在心上!此事不用上奏朝廷,我们自己的矛盾,自己解决!”
崔浦忧心忡忡地道:“你想怎么解决?难不成点起兵马冲到怀远堡大打一场?若是那样,就算你杀了柴绍,也会被朝廷革职问罪,下场好不到哪去!”
李元恺咧嘴笑道:“崔公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冲动胡来。对了,怀远堡的辽东商会定在什么时候?”
薛收看了他一眼说道:“七月初一,距今还有大半月。”
李元恺笑了笑,低头把玩着黄金匕首,拇指指腹轻轻在刃口刮了刮,丝丝血迹渗出。
“七月初一......七月初一......柴绍送了这么个大礼给我,我们泸河堡又怎么能不回敬一下呢?只是这礼物,该如何准备,呵呵真是头疼呀”
崔浦和薛收相视一眼,各自无奈摇头,连他们二人也不知,泸河堡和怀远堡之间的血仇,这下子要如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