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恺把李忠父子带回府中,周白桃和张九娘听闻了他们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
周白桃顾念旧情,对于当年在武功县,李忠给予他们的照顾一直念念不忘,让李忠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当年李渊将他们一家安置在县城,却依然不受李阀待见,该有的月例钱时常遭到克扣,要不是家族里还有李德良和李建成主持公道,加上李忠为人厚道,凡是经他亲自送去的钱粮布帛,都是足额足数的,绝不会有丝毫扣减。
这正是让李忠感到惭愧的地方,他只不过是遵从家主之令,按照寻常族人的标准给予照顾,在周白桃一家看来,却已是莫大的恩惠,这在当时家族里还有李神通李幼良等人的故意刁难下,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谁道风水轮流转,李元恺一家从武功县死里逃生,短短数年便发迹,能够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城拥有如此大的一座豪宅,甚至连唐国公府都比不上,李忠岂能瞧不出,李元恺这个县侯爵位,可谓是分量十足。
当下,李忠父子对周白桃和张九娘行主仆大礼,李元恺召集府内全部人,当众宣布李忠为县侯府大管家,李学文担任账房先生并且暂时掌管库房,父子俩直接向李元恺一家负责。
李忠父子从月俸中预支了一笔钱,说是等到把县侯府初步打理清楚,便将亡妻的坟迁回武功,从此后就安心留在县侯府,李元恺也很爽快地允准了。
初十一早,李元恺睡眼惺忪地起床,两只脚刚下了榻,屋门便被轻轻推开,小婢瑾娘端着热水盆步子轻盈地走了进来,动作利索地递上一条热毛巾。
李元恺接过热腾腾的毛巾把脸擦干净,舒服地呻吟一声,这种一觉醒来就有人伺候在床边的奢靡生活,适应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瑾娘依照李元恺的习惯,递上一小根细杨柳枝,和一小罐青盐碎茶末的混合物,李元恺拿着杨柳枝蘸了蘸,塞进嘴里一阵捣鼓。
瑾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地看着少主人,大多数人都习惯用手指就着盐水漱口洗牙,听说只有宫里的贵人常用杨柳枝,没想到看似粗犷的少主人生活上也这么讲究,竟然舍得用上好的青盐拌着茶末漱口。
李元恺瞥了一眼瑾娘,含糊不清地道:“这刷牙关乎人体健康,千万马虎随便不得!只有牙口好,胃口才会好,吃饭香了,身子才会健康!凡是在内宅贴身伺候的,都要用这些盐茶末漱口,你和你姐姐也是一样!”
瑾娘娇俏地吐吐舌头小声道:“奴婢可用不起青盐!我和姐姐用一般的粗盐就行了!”
李元恺吐了口沫子,瞪眼道:“这些钱不算在你们的月钱里,府上自会帮你们出!你们两个给我踏实用着,要是哪日让我闻到你们的口臭味,直接赶出府去!我可不要看着好看实则臭烘烘的小丫头跟在身边”
瑾娘吓了一跳,旋即脸蛋红扑扑地不敢说话了,细若蚊声地嗯了一声。
李元恺淑好口,见小丫头紧紧闭着嘴巴,不由得好笑,随口问道:“你姐姐呢?”
瑾娘嘟了嘟嘴,摇摇头不说话,李元恺一边穿着革履,看了她一眼哼道:“再给我装哑巴,扣一半例钱!”
瑾娘大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飞快地说了一句:“姐姐去夫人那里帮忙准备早食去了!”
说罢瑾娘赶紧又闭上嘴,脸上有些委屈巴巴。
李元恺笑道:“行了,不逗你了!你们姐妹是我院里的人,待遇自然是要比其他人高一截的!今后的这些吃穿用度,用不着苛待自己,但是也不许铺张浪费。”
瑾娘点点头,福身一礼:“奴婢记住少郎君的话了!”
李元恺见她穿了一身新的冬袄,随口笑道:“不错,挺好看的!你们姐妹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午后我们一家出府去丰都市逛逛,你们俩也去!”
瑾娘羞涩地红了脸,听到少郎君要带她们出府逛市集,心里有些小欢喜。
今日天气不错,没有飘雪,李元恺将黑戟拼装好,拎着长戟推开屋门去宽敞的庭院里活动一番手脚。
瑾娘忽地发觉李元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赶忙拿起一件厚袍子跑了出去。
“少郎君你忘了穿袍服,可别冻着!”
李元恺摆摆手,只回了一句:“用不着!”便抡起长戟虎虎生风地耍了起来,没一会浑身冒出热气,庭院里几棵光秃秃的海棠树枝上的积雪全都被长戟舞动间带起的劲风扫落。
不知何时,婉娘也回来了,姐妹俩站在屋门前看李元恺演武。
瑾娘趴在姐姐耳边说了一阵悄悄话,姐妹俩低声说笑着,俏丽的脸蛋又为这座独院增添了一抹亮丽风景。
张九娘操持家务已成习惯,让她整日里闲着反倒是不自在,若是清早得空,还是会在自己院里的小厨房为家人准备早食。
李元恺吃过婉娘送来的一份后,正打算回屋里看会书,李忠匆匆赶来禀告,说是杨师道来了,在外书房等候!
李元恺来到外书房,杨师道正一脸悠闲地喝着热茶。
“景猷兄来的正好,下午与我们一同去丰都市逛逛,用过晚饭再回来!”
宾主而坐,李元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