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李元恺淡淡地道:“不过,此事长期来看,关键还是在你。你虽然武艺非凡,但总不能为了护住你父亲的家主位置把族人都杀了。只有你谢科谢映登闯出些名堂,你父亲的家主之位才会稳当。当有一日你谢科成为了陈郡谢氏最为显耀之人时,还会有谁敢欺负到你父亲头上?”
谢科沉默了会,皱眉道:“可是我说过,大隋的官,我并不稀罕!”
李元恺摊手笑道:“除了官职爵位以外,还有许多办法能让谢氏的族人认识到,你和你父亲才是整个谢家的依靠,只要靠着你们,他们才能舒服的活下去。比如说财富,巨大的财富。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名下商行即将和江南阁展开大规模的贸易,若是你信我,我可以让手下人多多照顾谢家,让你父亲代表谢家参与到交易中来,让谢氏族人赚取到大笔的金银钱财。等他们尝到了甜头,自然会对你父亲毕恭毕敬。”
谢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元恺说的话,他看了眼手里紧握的银枪,眼眸中涌出些灼热,沉声道:“我虽然不想做大隋的官,但我希望能上阵杀敌!你说的不错,男儿练武若不驰骋于疆场,算不得真正的豪杰大丈夫!”
李元恺仰头朗笑一声,张开双臂大笑道:“欢迎之至!我身边有许多过命的弟兄,他们或许与你一样不贪图荣华富贵,但都有一腔热血,享受沙场之上我辈汉儿联手搏命的豪情快感!”
沈光也露出笑脸,重重地一抱拳头。
谢科颇有些眷恋地往历阳方向望去,收回目光迟疑了一下,又对李元恺正色道:“若有一日你败在我的箭下,你便不再值得谢某追随,我会离开。”
李元恺眉头一挑笑道:“此生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谢科那张冷漠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丝笑容,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笑过,他的表情无比僵硬,看上去有些古怪。
沈光搓着手嘿笑道:“谢兄快请船舱里坐,我这就去命人准备一桌酒菜,今夜当与谢兄把酒言欢!”
就这样,回程的路上,少了一个喋喋不休的许敬宗,却是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谢映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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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一日,天子圣驾顺利抵达洛阳。
翌日,雁门郡传来消息,叛贼尉文通起事失败,叛军被全歼,贼首尉文通在灵丘县被枭首示众,传首河东诸郡以示警示。
大业年间继汉王杨谅之后的第一次公开叛乱,就这么在不到一月时间内被扑灭。
雁门郡的起事在民间和朝堂都没有掀起丝毫波澜,杨广命内书省草拟一份嘉奖旨意后,便彻底忘却了此事。
七月十五日,杨广派出持节使臣前往辽东,入高句丽召见高丽王高元,命他务必于今岁末之前亲自入朝,朝见大隋圣天子。
当日,李元恺接到赵郡李氏商行送来的消息,辽东太守崔浦一家和通守李密将于后日抵达洛阳,随行的还有北狮商行的先期人马。
崔浦返京是因为任期已到,朝廷没有继续让他延任的打算。
李密则是回京述职,据小道消息称,李密极有可能接替崔浦担任辽东太守一职。
李密虽然当年因为在内宫当值时不为杨广所喜,找了个借口将他远远的调离中枢,但这些年李密为官口碑不错,杨广颇为满意,放下了心中芥蒂,特意召他回朝述职。
北狮商行这一次南下则是要在洛阳站稳脚跟,将生意范围稳定在中原一带,并且以洛阳为中心,构建江淮一带的贸易网络,连通辽东河北与江南。
如此布局若是完成,北狮商行也就能跻身大隋一流商行之列。
北狮商行这次南下带来了一千匹上等突厥战马,未到汜水关,消息便已经传遍洛阳,在众多达官显贵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其中更有传闻说,除了那一千匹上等突厥战马,还有一匹万里挑一的马王,乃是北狮商行的镇店之宝,也会一同来到洛阳。
北狮商行这些年以贩卖突厥马发家致富,更是大隋民间少有的几个能单独培育马种的私有马行,售卖的马匹一直以品相上佳为人称道。
对于不差钱又喜好养马的关陇子弟来说,这一次北狮商行大张旗鼓送来的一千匹突厥战马,那可是一个个铆足了劲准备花大价钱挑选一批。
别看一千匹的数量不算少,但对于偌大的洛阳城来说,那也是供不应求,手快有,手慢无,去晚了别说买马,连马毛都摸不到。
李元恺这位大东主对于北狮商行这次的大动作也是后知后觉,等到去丰都市吃酒的时候,才听到一众官僚子弟议论纷纷,李敏更是紧急登门造访,扔下五千两银子,说是到时候让他先挑。
李元恺哭笑不得,幸亏他是北狮商行大东主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否则的话这两日侯府门槛怕是要被踩烂。
就连杨广也召他入宫,询问马王是怎么一回事,李元恺也只能两手一摊表示不知。
心里暗暗把程咬金这个混球骂了一万遍,也不知道这黑厮搞什么鬼,你把声势搞大一点打响名头可以理解,拿什么马王的噱头吹嘘?
北狮商行在泸河堡的马场培育工作刚刚步入正轨,哪会出什么马王?
还在七月十七日洛阳东南郊外,号召洛阳城里的商人豪客官宦子弟,前去参加什么相马大会?
这些主意也不知是谁想的,搞得洛阳三市大街小巷连日议论。
商行送来的信里啥也没说,只让李元恺想办法借点卫府兵马前去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