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木拓松开手,那杂役哭丧着脸作揖:“不知道小人能为上官做点什么?”
李元恺使了个眼色,沙木拓掏出一块分量不轻的银疙瘩塞进他手里,李元恺淡笑道:“我与你家市署令是好朋友,不会为难你的。你巡夜完了以后安心回去睡觉,就当作没遇见过我们,明白吗?别人问起,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杂役忙不迭地点点头,能拿得出宫禁令牌的人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再说又和市署令相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
杂役望着那一群黑衣大汉远去,消失在黑暗中,咽了咽唾沫一脸心有余悸,捏紧手里的银疙瘩才让他稍微镇定下来。
繁杂的东市矛盾不少,但大多相互间只敢玩些小动作,像今夜这般明目张胆杀气腾腾地上门寻仇,他还是头次碰见。
“这些人好像是新开的北狮商行过来的,都说这家商行背景不简单,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他们?”
杂役被夜里的凉风一吹,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多想,收起铜锣往坊门口跑去。
现在他只想缩回到被窝里一觉睡到大天亮,今晚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
崔氏商行的情况早就被沈光摸得一清二楚,沙木拓葛通领着几人从后门包抄,沈光纵身跃入院墙,偷偷打开门栓,术里兀和杜义一挥手,领着一群提刀大汉悄无声息地冲了进去,李元恺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沈光领着他们直扑后院库房,杜义则是从床上绑来了一名商铺管事。
一个穿着裤衩光着身子脑满肥肠的中年胖子被塞住嘴巴,手脚捆缚着躺倒在李元恺脚边,一身肥肉颤抖不已。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李元恺的人就控制住了整个崔氏商铺,二十几号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塞住嘴巴蒙住眼睛跪成一排。
“找着了!”术里兀兴冲冲跑来,瞧术老胖两眼冒光的样子,李元恺笑了,看来收获不菲。
库房里抬出来一具尸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沙木拓狞笑道:“这小子躲起来想溜走,被发现了还想动手,属下一刀砍了。”
李元恺挥手示意抬出去,跟着术里兀走进库房一看,啧啧称奇笑道:“看来咱们是抄了崔氏大半年的家当。”
只见库房大屋里,堆满了布帛和铜钱,还有两口大箱子里全是银饼子。
“隔壁还有一个屋,十几口箱子成串的铜钱。属下粗略清点了一遍,这里有将近九万两银子的财货。”术里兀也是经手过无数钱财的大商人了,可每次说起大宗生意和大笔钱财时,还是眼冒金光兴奋不已。
这种掌控大批钱财为我所用的感觉,才是最让术里兀着迷的,他能用这些钱一步步构建起心目中的商业蓝图。
李元恺想了想笑道:“你算一下,崔氏连本带利欠咱们多少,咱们只拿该得的。剩下的嘛,留在崔氏也浪费了,待会你安排人手,以崔氏的名义给清化坊里的户部金部司衙署送去,就说是崔氏捐资帮助朝廷赈济淮南郡灾民。”
沈光笑道:“丢了这笔钱,崔家商行大半年内怕是要瘫痪不动了,算起来损失远远不止这些。”
杜义有些谨慎地道:“就怕事后崔家查出是我们干的,跑到朝廷上告侯爷一状就麻烦了。”
李元恺看了眼他,笑道:“以崔家的能耐,就算猜到是我干的,他们也没有证据。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们无须担心。”
沙木拓进来问道:“侯爷,那具尸体如何处理?”
李元恺冷笑道:“腾个箱子装起来,送到崔氏大宅门口。你们各自按计划行事,钱运到侯府里,天一亮,北狮商行照常开门做生意。”
众弟兄遵照李元恺的吩咐行动起来,其余的那些崔家伙计也没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是撤走时全都打晕,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崔氏商铺没有留下丝毫证据,只是那被洗劫一空的库房和屋前院后躺倒一地的人,说明这里度过了一个不寻常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