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师武皱眉道:“可是来护儿将军那边已有十几日没消息传回,也不知是怎地...”
李元恺眼里划过一丝厉色,决断道:“不行!我要亲自去找乙支文德问清楚!若发觉他有半点问题,杀了他,绝对不能让此人回去!”
“王君廓速点五百骑在营外列阵等候!”
王君廓应了声就下去准备。
窦师武忙道:“可是荆元恒和辛世雄两支大军一左一右将我军看管住,必定是受了宇文总管的命令...”
李元恺挥手喝道:“他们交给你去摆平!我先去追乙支文德,等回来再说!”
说罢,李元恺挎刀匆匆离帐,骑上青骓马冲到营门口,带着王君廓和五百骑就往南边追去。
窦师武苦笑了下,硬着头皮上前招呼气急败坏从左右两座大营赶来的荆元恒和辛世雄。
李元恺和王君廓率领五百轻骑往南追出二十余里地,始终不见乙支文德的踪影,泥泞道路上的马蹄印记倒是一直存在。
在一处山道岔口,经过辨认地面上留下的马蹄印后,李元恺率军走了其中一条。
待到追兵远去,山坡上,一处绿荫掩映的隐蔽地方,树枝草叶一阵晃动,钻出了两个人影,探头探脑地朝山下道路望去。
“嘿将军您可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隋军会派人来追?”
其中一个精瘦老汉正是那摇撸的艄公,此刻一身黑衣小厮的装扮,啧啧称奇地嘀咕道。
乙支文德站起身,抖抖长衫,笑道:“隋军里还是有聪明人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少郎就是赫赫有名的辽东神将!果然厉害!如果隋军统帅是此人的话,我高句丽国就真的危险了!只可惜...呵呵...”
老汉瞪了瞪眼睛惊呼:“小的在辽河时,就听过辽东神将的威名,那可是杀死契丹魔神大贺摩延的神人呀,没想到如此年轻!”
乙支文德笑了笑道:“行了,去山后把咱们的马牵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须得尽快赶回去!”
老汉应了声,颠颠儿地顺着一条蜿蜒小径绕到山后,牵来两匹马,两人两骑从另外一条道路驾马离开。
李元恺回到大营的时候,已是黄昏,追出三四十里地,依然寻不到乙支文德的踪影。
顾不得歇息,李元恺先让王君廓领着弟兄们下去休息,他独自一人赶到中军,要求面见宇文述。
中军大帐却被宇文述的亲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摆明了不让他踏入大帐一步。
李元恺大怒不已,正要闯帐,于仲文和薛世雄急忙赶到拦住了他。
“李将军不可!宇文总管下了死令,只要你敢闯,就视同犯上作乱,要将你就地格杀!”于仲文长吁短叹地劝阻道。
薛世雄也无奈道:“李将军回去吧!纵有不满,还需听令行事!”
李元恺大急道:“二位将军,非是我要胡作非为,军情紧急,我大军危在旦夕,乙支文德名为投降,实则是深入我军观测虚实,诱敌深入!绝对不能再继续南下了,否则敌军一旦反扑,我大军粮草不济,必定军心大乱!”
“这...”于仲文和薛世雄相视苦笑,于仲文叹道:“我们也觉得贸然相信乙支文德一面之词太过冒险,都劝宇文总管再派人打探来护儿那边的消息。可惜...宇文总管坚持认为乙支文德是诚心归降,已经下令大军明日一早启程,奔赴平壤!”
“什么?!”李元恺咬牙愤怒不已,望着中军大帐前严阵以待的亲兵,扯着脖子大声怒吼道:“宇文述!若不及早退兵,我大军必有覆灭之祸!宇文述!你这是要带着我大隋儿郎往火坑里跳!”
李元恺大骂宇文述的声音在安静的大营里传出很远,可惜无人敢响应他,也无人回应。
李元恺拳头攥得咯咯响,恨不得冲进去暴揍一顿宇文老儿。
只可惜,就算他把刀架在宇文述的脖子上,那混蛋也绝对不会退兵。
一旦闯帐和总管亲兵发生冲突,宇文述就有处置他的借口,而他的反抗,势必造成亲兵队伍的伤亡,闹到最后,不论如何都是他讨不了好。
李元恺盯着大帐看了半晌,深吸口气,死了逼迫宇文述退兵的心,朝于仲文和薛世雄重重抱拳,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苦笑了下,转身跨马离去。
于仲文和薛世雄相视摇头叹息。
大帐里,宇文述透过缝隙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见到李元恺退去,冷哼一声,打着哈欠准备安心歇息。
半夜的时候,李元恺手下三万兵马拔营起寨,安静地离开大军驻地。
荆元恒和辛世雄闻讯赶来想要阻止,却见李元恺全身甲胄,提着擎天戟亲自押后,只是冷冷一扫二将,二人便不敢再多言,眼睁睁看着李元恺大军离营。
禀告宇文述以后,宇文述只是冷笑,并未下令追击,在他看来,现在局势已明,有没有李元恺手下兵马,都无关大局。
天明之时,剩余八支大军按计划启程,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山岗高地上,李元恺和北宫岚站在此处,默默望着大隋军队如长蛇般蜿蜒南去。
“既然你决定离开,为何不干脆率军北返?还要跟着他们作何?你怕回去受到大隋皇帝责罚吗?”北宫岚蹙眉问道。
李元恺苦笑了下,幽幽叹道:“非是怕皇帝怪罪,只是我大隋三十万精锐府兵在此,他们都是我大隋儿郎,若是因宇文述一人之失,致使如此多大隋勇健埋骨他乡,我心中不安呐!”
北宫岚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沉重,抿抿嘴没有说话。
李元恺低叹呢喃道:“罢了,但愿我猜测的一切都是多虑,万一情势有变,希望我这三万人能做一支奇兵...”
山岗背后,另外一条艰涩难走的山路上,李元恺的三万兵马正紧紧跟随在大军侧后,始终保持着五六里的距离,共同朝着平壤城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