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房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垂落成稀疏的珠帘,将屋里与屋外,隔成两方迥然不同的世界。
火灶旁,抽离出来的柴火还未彻底熄灭,雨水穿过茅草黄泥搭建的灶房顶部的大窟窿滴在上面,腾起袅袅白烟,灶上还温着米粥,冯笑坐在屋门口,脚下踩着几块拳头大的石块,坐等妇人回来。
不久前,正在火灶旁忙活做饭的冯笑,突然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块砸中脑袋,也多亏石块是从泥草做顶的简单棚子顶滚落下来,砸中前额的力道不甚太重,冯笑也就以为是棚顶压泥草的石块被风刮了下来,将石块随手就扔在了灶火旁。
不曾想,片刻后,第二块石块如出一辙,这次倒是没砸中冯笑,却将棚顶砸了个破洞,石块连带泥草雨水,落在火灶上,差一点殃及架在火上的一锅米粥。
冯笑将米粥挪开,捡起两块青石,去门口开门一看,一道青影呼啸而至,冯笑下意识闪躲开来,青影“砰”地砸中门框,泥石飞溅,落在地上,赫然是一块青石。
“哈哈,王寡妇偷的汉子倒也眉清目秀,只不过听说身子虚的厉害,走路都打摆子,照这样下去,王寡妇怕是尝不了几天好日子嘛!”
老槐树下,一黄口小儿骑在石碾上,一手耍刀,一手遥指略显狼狈的冯笑,气焰嚣张。
冯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泥石,倒也未曾准备开口教训一通这个吃屎孩子,只是遥遥与那气焰跋扈的孩子对望一眼,淡淡一笑。
骑石碾做马的孩子扬起下巴,冲冯笑伸出大拇指,而后反转朝下。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一道青影骤然破空而出。
“啪”,不偏不倚,正中石碾上孩子挥刀的手臂,一声闷哼,青石与刀一齐落地。
丢刀的孩子一声不吭,咬牙硬撑,怒目遥遥相视。
冯笑站在门口,学着片刻前一幕,抛玩手中青石,一脸温和笑意。
吃痛又受气的黄口小儿,却也未再口出污言秽语,只是跃下石碾,捡起落地长刀,恨恨看了冯笑一眼,就带着摇旗呐喊做小兵的另一孩子,就此离去。
“还是个孩子,不忍心,不忍心呐!”
冯笑随手将青石抛出,青石划破稀疏雨幕,消失不见。
“无敌,这下是谁砸的,疼不疼?”
“此仇不报,我赵无敌誓不为人!”
远远雨幕中,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听上去怨气极大,似乎仇恨极深。
冯笑乐见其成,转身走回院落。
看了看漏雨的棚顶,眼下自然无法修葺,只能等天晴后再说,也多亏是两个灶火,一个被雨水打灭,另一个还能继续用,冯笑就忙活生火,将米粥重新温煮上,坐回屋子想问题。
方才四下无人,技痒难耐,再加上头一遭遇见如此嚣张跋扈的小屁孩,冯笑就露了一手,即是试探自己身手,亦是给小屁孩的惩戒。
体内莫名多出一条小火龙,只要冯笑不动心思,它就盘卧腰腹正中,不动如山,可一旦如同之前,冯笑动了出手的心思,小火龙便会在体内游曳,那一瞬间会给冯笑带来究竟何等的变化,眼下还不好说,起码就刚才来看,抛石砸人这类的精准眼力,巧妙手力以及那计闪躲,当称得上百中无一。
这一切应该是将自己带至此地且救活自己的白衣所为,冯笑在心底,如此一番想道。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冯笑起身走出屋子,院门便被人推开,正是串门归来的妇人。
妇人妩媚一笑,抻了个懒腰,慵懒之态浑然天成,晃了晃肩膀,冲冯笑轻声道:“后生,姐姐肩膀疼的厉害,要不要帮姐姐揉一揉?”
冯笑盛好两碗米粥,点头笑道:“为姐姐,愿效犬马之劳!”
妇人莹莹一笑,跟冯笑走进屋子,两碗米粥,一小筐烙饼,一荤一素,妇人眼睛一亮,坐下即风卷残云。
吃喝之中,二人皆无言。
饭饱后,冯笑收拾碗筷,妇人坐在板凳上,视线落在屋外蹲着洗碗的冯笑身上,欲言又止。
如此盯瞧了片刻,妇人摸着溜圆肚腹,撂下一句晚上你守夜,就出屋上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