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体态斑斓的漆黑大猫,猝然而至。
冯笑心有所感,就地翻滚闪躲,同时右手柴刀朝奔袭而来的庞大黑影猛然挥落,刀光斜划出一道残影,近在咫尺的黑影在空中一个灵活腾挪,堪堪避过刀光残影,继续朝躲闪狼狈的冯笑痛下杀口。
不过眨眼之间,驴打滚闪躲尚未起身的冯笑,只觉阴风再度骤至,后脖颈即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随之还有一股浓郁阴气,冯笑顾不得如何,左手斜上右肩拍去,一抹汹涌剑意脱掌而出,亮起一片白光!
“砰”,三十余道剑意倾泻而出,形成一股实质剑意溪流,波光粼粼,宛如玉带,在空中弯出一个大弯,切断一切可逃生后路,又抖擞出几个水环,堪堪绞住自投罗网的黑影,剑意搅荡,激起一阵水浪,便是一阵涟漪,继而消散干净。
水过之地,万物皆粉碎。
空中缓缓飘落下一张旧黄纸。
冯笑起身,急忙探查脖颈伤势,一排渗血的牙洞清晰可见,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其上,正当冯笑准备以心声询问“自甘堕落”当渔夫的男子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却又倏忽即逝。
冯笑“情不自禁”淡淡一笑。
捡过旧黄纸,纸上书写符箓,冯笑看一眼,了然于心,掌指即碾碎,落地为尘。
“如此迫不及待想取我性命?”,冯笑呢喃,一切的源头,似乎都在那个让无数男子魂牵梦绕的妇人身上。
他来此不过几天光景,竟隐隐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驱使阴物大猫杀人,不过是开端。
思衬至此,心窍大开的冯笑,竟喜上眉梢。
“心窍乍开四窍,在此弹丸……古地,想来是翻手覆手之势!”
冯笑自言自语,望一眼村头外的风光不复的山势,天翻地覆的八百里水泊,视线再一掠而过望及村尾老城墙,心尖响起潺潺光阴流水之音,因而对某些刻意被隐藏的事实,冯笑终究是没有言语出口。
这片被压缩到极致的天地,昔日,自有他六分。
“不过过了……”
冯笑掐指心算,心尖流水声潺潺起落,而眉头渐渐紧锁,片刻后,轻叹一声,放弃心算。
昔日,他曾掬光阴水一捧,放于心尖,用以得窥古今,无往不利。
不过今时,这片天地被人大动了手脚,即便是他恢复昔日巅峰,想窥破此地天机,怕也难于登天。
心算时间,也无半点可能。
说来说去,他不过是那长河中的一个略显重要的光阴截点罢了。
天翻地覆的八百里水泊,在他所处的那段流水截点,是一神仙却步的禁忌之地。
一座万魔臣服的无上魔殿。
至于再深究下去,会不会像眼下这般被光阴流水层层颠覆,掩盖了本来形态,他亦无从而知。
当世者迷,旁观者清,正是此道理。
眼下,他魔心苏醒,一切旧物早已不复存在,魔殿颠覆变水泊,一众魔徒魔孙怕是早随流水去了它地,另外,昔日他被剥去的那具魔身亦不知所踪,唯独给他留下了一颗魔心的四窍。
说白了,他如今再如何,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实摆在眼前,昔日为魔坐镇魔殿的他,今日似乎除了一心拥主,别无他法。
环视四周,殿堂辉煌,王座依旧高坐,只不过旁边多了一座王座,位置还稍稍高出他一等,这里看似处处自由,处处却不自由。
心府,即牢笼。
眼下,他是这座牢笼的主人。
“大佬好,小的是在你下边的下边的下边的天地做喂鱼的,要是哪天大佬在你那天地间呆的腻味了,欢迎来小的这里游山玩水……”
一声谄媚至极的声音从殿外某处传进殿堂,坐镇半座心府的魔王,正心烦意乱,不待话语说完,就一手端起腾起袅袅茶香的水杯,随手泼了泼出殿外。
一场磅礴大雨,从天而降。
隔绝一切。
鸿沟剑海前,雨水在半空折流,半点入近不得身,白发男子撇撇嘴,望着不知穿透多少重天幕的滚烫雨水,眼神玩味,不知在谋划什么。
望着滚烫雨幕片刻后,白发男子倏忽一笑,心声直达而上,落在那片心尖天地。
既然抱大腿,那就选最粗的大腿抱,一个心眼不全的家伙,大腿即便粗,能有主人粗,开什么玩笑?
白发王者望天腹诽,乐不可支。
和本王比狗腿,切,自不量力!
——
阅完心尖情真意切的心声,冯笑已然明白过来,自己这心府之地,竟然开了四窍,而且还存在着一抹与白骨王座主人相似的神识,虽眼下无法与其交流,但明显此神识暂时并无恶意,如白骨王座主人所说,那个刚冒出来的家伙心眼不全,不知晓变通,尚需一段时日来缓神,他无须介怀,待几日后,自会前来臣服,万事顺遂。
眼下冯笑尚且无法内视体内小天地,但有水火小龙和白发男子做内应,也算了如指掌,心府之地苏醒一抹旧神识,暂且不论善恶,仅仅存在本身,就好如在心尖钉上一颗楔子,冯笑嘴上不说,却如鲠在喉。
白骨王座主人,水火小龙,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