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胚尚未成形便如婴孩,经不得摧残,力道大了就承受不住,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嘎吱脆响,女人愈发着急,像只炸毛狸猫在矮墙上窜来窜去,朝着苏敛张牙舞爪。
苏敛望她一眼道:“都说枯山剑奴为剑生为剑死,只为剑活一辈子,听上去很能唬人就是不知真假,我若把剑折了,也算掰了你气运,你当死不当死?”
剑胚弯曲如半弓,仅稍一弹指便会断去,苏敛一根手指搭在剑脊上比划了起来,女人终于不敢再动,战战栗栗蹲在那里艰难的张着嘴,哽噎半响才出了声,如牙牙学语十分不连贯:“会……会……死。”
三个字而已,却说得异常吃力晦涩,比起三岁小儿尚不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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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穷山僻壤很难想象养得出苏敛那般人物,不愧是论剑的新一代江湖,近些年似乎用剑怪才愈发多见,往东有独攀剑山的蓝羡子,南齐剑门四剑断沧江至今依然让人神往,更不要说闭鞘二十载的李老剑魁了,便是那一心只念圣贤书的林起墨也能使得一手两袖白练,风流人物如此多,就是不知这江湖可能盛的下。”走在山径上,越往上便越瘠凉,漠太岁轻声感叹。
华服公子负手缓行,平淡道:“再大的鱼也是死在水里,比起百年前一刀劈去漠北万余铁骑的大风流终究还是差了许多。江湖上用剑的人并不多,唯李隶奴一人尔,闭鞘二十载,也该有三千里剑气了,这才是大体面。”
放眼天下多少剑士,他却放言唯李隶奴配得上用剑二字,口气算是通天的大了。
张口闭口谈体面的华服公子便是个体面人,江家人从来就没有不体面的,天下谋士何其之多,被大凉王奉座上宾的不过五指,江叔子却进三甲。大凉立旗开号凉字震天下,少不得这老人在背后落子成谶黑墨作白画的功劳,在大凉,能不发一言而默朝堂的文人唯他一人,能让那群只认大道理出在大刀上的莽汉们服气可是件顶难的事情,所谓二两笔墨敢压刀也不过如此了。
顺势而下容易,急流勇退却难,老人喜斗兵,喜斗棋,喜斗万万样,却独独不擅斗权,索性卸袍而归,否则站在那龙椅下右手位的第一个该是他。
只是有的人虽不在庙堂,却尽知庙堂事,大凉王哪次入江府不是尽显恭敬?如此天大的荣誉放眼大凉谁敢虎口拔须给自己找不自在,便连江家的丫鬟仆役出门都觉高人一等,这就是体面。
华服公子单字一个颜,人如其名俊逸潇洒,负手行进间更是风度翩翩,引来不少来往女侠的流连目光,行走江湖的女侠们不似大家闺秀那么矫情,往往敢瞪大了眼眸使劲瞧上几眼公子那好看面相,如此一来,不自在的倒是江公子了。
漠太岁笑道:“都说侠女爱英雄,看来在哪都一样。”
江颜轻轻摇头:“好看的皮囊终究要讨喜一些,江湖大侠那么多也不见得有多少女子倒贴过去,她们中意的是好看皮囊,若是这幅皮囊再有些说得过的本事,那才是英雄是梦中情郎了,世间女子大抵都逃不过这个道理。”
这日锋州出了大热闹,据说向来不出大凉城的江颜来了云出苏家剑冢,不知多少女子卷起细软盘缠,带了丫鬟连夜赶来。江家一脉单传,江大公子容貌冠大凉哪个女子不为之倾心,奈何江颜甚少迈出家门见之不得,得此机会还不想方设法削尖了脑袋接近一番?
论才学,出自六国大谋江叔子之后,论身手,一剑斩天机的实力何其惊才艳艳,论体面,放眼大凉能寻出几个比江家人更体面的,再加上俊逸皮囊,那些待字闺阁的女子哪个不是望穿秋水盼他花轿来便门户自开?有多少爱慕女子写上书信投入江府却了无音讯,倘若哪天江家真的放言要招亲,想来愿意自荐枕席的女子并不在少数。
对于这种有颜有权的男人,女子总是很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