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洛子书叹气了,她回过头接着往前走去:“你尽管有恃无恐好了,反正天塌下来有女人给你顶着。”
苏敛笑了,快走几步接过花伞替她举着遮阳,神态殷勤:“能者多劳,五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三年了,我从来都很相信你的。”
“而且。”苏敛回头瞧了瞧蹦蹦跳跳落在后面的小丫头:“我死了,那丫头咋办?”
花伞下影子突然少了一个,洛子书停了下来,目光瞪着他,苏敛识趣的闭了嘴。
良久,洛子书才继续抬脚,语气不善:“饭可以乱吃,混账话少说。”
苏敛亦步亦趋举伞跟着,老实点头。
“周沽钧是个读书人,很多时候是站在读书人的立场去想问题的,他知道欠债还钱的道理,只是宁愿多付些利息也不愿现借现还。这一拖,不单单拖垮了江湖,也耗死了大凉。”
“你是匹夫,我且问你,你觉得一个三清高手能挡多少兵马?”
苏敛想了想说道:“不得造化可抵八千悍卒,若得造化,入了战场便是一路屠猪宰狗,无人可挡,只能靠人命堆死。”
洛子书点头道:“所以一个匹夫都懂的道理,他周沽钧为何就看不明白?”
“要我说,他是看的太明白了,既想白嫖,又不愿别人做大,最后就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说不准还要教那群狄子做回渔翁。裁缝的目光总是短视的,我说他顾头不顾腚半点没冤枉。”
苏敛老老实实认了匹夫名头,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柳巍峨也是个老匹夫,找他就有用?”
洛子书目光平淡如水:“铃绳从头到尾都是死结,谁能解开?只有快刀斩乱麻,当年大凉先皇如何把这座天下当砧板剁的,如今就照葫芦画瓢再剁上一遍,把那些人剁烂了剁死了,才算一了百了彻底清净。”
苏敛若有所思,觉得这话似乎在哪听过,由衷叹道:“我原来以为那慧空只晓得喝酒吃肉,现在瞧来,这胖子倒是有远见得很。”
“棋盘外的人总要比棋局中人看的明白些,你若不练剑,照样能一眼明了。”
苏敛摊了摊手笑道:“没剑了,以后不练剑就是了。”
洛子书冷冷一笑,真正当他放了个屁。
桥心有人垂钓,百丈鱼线一垂到底,在江面与桥上连出条一线天。
如此异景却无人围观,垂钓三日,却无一鱼上钩,大伙都觉得这个老头钓的不是鱼,是誉,沽名钓誉。
与江畔耍剑的年轻剑客们是一个德行,明明是哗众取宠的勾当,却偏要装出一副世外高人模样,极无趣。
苏敛停了下来,默默观望着,洛子书安静待在他身旁。
直至日头西斜,舔着糖葫芦的小丫头好奇问道:“师傅,这么长的鱼线能钓着鱼吗?”
苏敛目光落在江面上,没有回答。
因为丫头话音落下,江面便掀起滔天波浪,老人起身提竿,有一通红巨蟒随线而上,窜江十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