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敛在江府门口静坐三日,公子又开始愁了,极愁,非常愁,手里肉包子都堵不住他的嘴。
“看看罢,进去看看罢。”
公子踱来踱去说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便是如此了。
苏敛没说话,闭眼盘膝如同老僧坐定。小丫头蜷缩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哈喇子流了一地。
等待总是件让人焦心的事情,公子不是个有好耐心的人,几口将肉包子塞进嘴里,快走几步抬脚就去踹门。
直踹到脚麻了才悻悻退了回去,恨恨骂道:“劳什子门匠吃饱了撑的,终归要倒的破门装那么严实做给鬼看?穷讲究。”
他亲眼瞧着江府大门倒了两回,不是踹,是被人生生拆掉的,蛮横无匹,公子很不能理解那些门匠始终如一的不苟精神自何而来,
有一队白甲军扈行来,步伐齐整铿锵有力,为首那名白袍儒将十丈外下马步行。
江府门外,文人落轿,武人下马,这是规矩,是大凉先皇赐的天大体面。
白甲军扈停在远处,儒将独自走近,脸庞刀削斧刻,剑眉星目尽显阳刚之态。
教公子瞧得不爽得很,酸溜溜嘀咕道:“白面小生也敢耍枪弄棒,公子赌五两银子,若上了战场断然被第一个砍死。”
嘴巴说与鼻子听的声音儒将自然是听不见的,径直来到门前,抬手轻扣。
被公子踹出好些鞋印的大门缓缓打开,老仆朝儒将微微躬身,儒将还了一礼抬脚进去。
公子终于急眼了,他平生最瞧不起狗眼看人低了,这是把他的脸皮丢在地上狠狠践踏,完事还要再撒上一泡尿。
忍不了,也不能忍。
两枚份量很沉的银锭当时就砸了过去,砸在门上哐哐作响。
公子手头上没什么能丢的东西,他也不心疼银子,当石头用挺好,起码很顺手。
“娘的,你个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教公子吃了三日闭门羹,公子一声好脾气不是教你如此糟践的。去,给江老饕带句话,公子最多再等半柱香,过时不候,便是八抬大轿来请公子也不再稀得来。娘的,给你脸就端着,给台阶就下,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便是,蹲在台阶上不下来是真觉得公子给你脸了?娘的。”
公子实在恼火,在怀里摸了半天也没再摸出银锭,银票倒是摸了一大把,恨恨缩回手指着那老仆鼻子大骂道。
儒将回头望他一眼,并没停顿,进了府中。
老仆倒是笑了,朝公子轻轻拱手:“敢问公子名讳?”
“现在倒是想讨台阶了?早干嘛去了,粪坑里找饭吃去了?公子盏茶功夫千万两银子上下,陪那老饕玩了三天,这份入门名刺够是不够?摆谱摆到公子头上,你在想你娘的屁吃,公子是来凉州找将军的,他姓江的还不够资格在公子面前装大尾巴狼。娘的。”
老仆并没生气,仍旧是拱手:“敢问公子可是姓李?”
公子狠狠吐了口唾沫,没理他,自顾开始撸起了袖口。
打老人不是件体面人该干的事,可在被惹急了连女人都打的公子面前,那就不算个事了。
公子觉得不是自己不够有修养,而是有些人实在欠揍的紧,字里行间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透着股子想讨打的劲,教人拒绝不得。
他应该做回好人,成全一下。
公子不习武,又好吃懒做,称得上半个酒囊饭袋,可饶是如此也没有打不过一个佝偻老头的道理。